第77章 大夢一場
其實,阿澤早就知道這江子悠和敵軍互通有無,暗中結盟在一起。
不光是因為江子悠被下了毒,受到敵軍暗中威脅。更是因為江子悠對將軍府的怨恨和仇視!他對大公子的仇視已經如一瓶鴆毒入喉,不僅讓他如鯁在喉,更是讓他的心腸都被毒壞了。
這些,都讓他願意身負千世罵名也要殺了大公子,徹底發泄掉心中無盡的怨恨。
自然,阿澤看透,黑衣人也看透了。
黑衣人直接替他做了一把殺人的刀,幫他殺掉大公子,名正言順的坐上將軍府的位子,讓他堂堂正正的成為將軍府的主人,讓他自幼時起就一直冷眼看著他嫡母,今後餘生將仰仗他的鼻息生活。
這些都是江子悠病弱背後的慾望和野心。
只是這把刀終究是傷人傷己啊!
阿澤看著地上被捆縛著互作依靠的兩人,淡淡一笑,柔聲道:「夫君,你可知你身上的毒其實是一種由罌粟中提取出來的毒液,這毒不會要你的性命,只會讓你難受。但是,」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淺笑著在大漢目光凌厲如箭中,繼續道:「但是,你若是禁不住這噬骨疼痛,繼續服用這人所謂緩解的丹藥,只會中毒越深越難忍受、越來越難拔出。」
「最後,你就會直墜萬丈深淵,摔成一灘宛如行屍走肉、供他驅使的爛泥!」
此言一出,江子悠大驚。只覺計劃失敗后在心底熊熊燃燒的火焰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骨頭縫裡都滲出了寒意。
大漢見手下親信皆被斬殺,府門外也是寂靜一片的聲音。心裡已經有了預感,留在城內的那批人馬估計也是凶多吉少的下場。
他看著眼前女子漫不經心,看透一切的樣子,只覺心頭火氣噌的冒起,張嘴罵道:「好啊你,你早就知道我的打算,你還放著你夫君落我手裡。」
「真是一個心腸惡毒的女子,不顧夫妻情分,就這樣看著你夫君在我手下搖尾乞憐!」
「聽城裡的人說,將軍府二公子夫婦最是伉儷情深,恩,面如春花,眉間一點紅痣,讓一張清麗脫俗的臉卻淡淡透著3分嫵媚,攝人心魄,難以忘懷。
此刻,她坐在椅上,唇角帶了一點弧度,表情卻並不顯得尖銳冰冷,讓人望之卻如天上明月般冰寒冷漠。
一字字,冷如冰霜從粉如櫻花瓣的一點紅唇中吐出:「伉儷情深,恩替他做個替死鬼。」
阿澤站起身,一步一步得向著一直躲在大漢身後的江子悠走過去,她低頭看著眼前這個俊美毓秀的男人,冷淡一笑嘲弄道。
「你既然這般喜歡演戲,我還不若送你去戲班子去,也不算埋沒你的天分。」
江子悠將委頓在地微曲的身子慢慢挺直,他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美貌女子,語氣森冷,眼神驀然憤恨,哪裡像是在看自己曾經溫柔相對的妻子,反而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
「你說我滿心算計,你不也是裝的一副賢良情深模樣,將眾人都騙了過去?」
「你既然從頭到尾都知我不是真心,你為什麼還不拆穿我!還要繼續陪我演著,那你既然要演,為何不演到最後!你就這般狠心,讓我一直活在惶恐不安中受著敵軍的折磨與牽制嗎!」
最後幾句低喃,卻似含著心碎傷痛,配著那雙微紅含淚的眸子,讓人聽進耳里,無一不動容心痛。
阿澤竟一時愣住,看江子悠這模樣,倒是有點不像是在演戲,反而流露出3分真心。
倒也是個可憐又可恨的人。
童年的不幸倒毀了他的一生。
阿澤緩了心中的殺意,只垂眸盯著大漢,似在思考處置法子。
身後管家卻眯了一雙眼,湊到阿澤旁邊,低聲勸道:「夫人,二公子也許是早就對您情根深重不自知,您這次要不放過他?」
「畢竟...畢竟這些事都是這敵軍搞的鬼。」
「二公子只是一時不察才上了當,好在大家都平安無事,這城門也沒破,二公子這般也是藉機誘敵深入之計,直接全殲了敵軍,可喜可賀啊。」
「屆時,將這些賊子的頭全懸在城門之上,張了榜在城門下,將二公子的事好生鼓吹一番,才不枉二公子這些日子的受苦啊。」
大漢心頭劇痛,他不知這江子悠之前種種究竟是真的被毒藥牽制受他要挾,還是虛以委蛇誘敵之策,只覺一顆心似火燒,一把怒火全撒在了江子悠身上。
「你個軟蛋!騙得我好慘!」
「我死要拉了你來墊背!」
大漢大喝出聲,緊吸一口氣后便將口鼻一閉,身軀上頓時浮起一大片碩大堅實的肌肉,咔咔的兩聲作響,大拇指粗的麻繩瞬間斷裂,身軀扭轉宛如游龍般從麻繩中掙脫而出。
眼睛血紅,一隻蒲扇般的手已經掐上了江子悠的脖頸,阿澤還未出聲阻止,「咔」一聲,脖頸已經軟軟塌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江子悠已經被這大漢迅如閃電般的動作取了性命。
「將他就地斬殺!」
一記冷冷的聲音如石破天驚般驚醒眾人。
眾侍衛瞬間出手,冰冷刀鋒一擁而上,最後那大漢也身中數刀,倒在了江子悠的旁邊。
阿澤回身望著這突然冒出來說話的管家,若不是他言語激怒大漢,事情也不會這般慘淡收場。
她抬起一雙清目,揚眉含著薄怒,斜斜瞥向面前弓身忝笑的人,她那如墨空般的眸子,此時冷的如一灣清冷冷浸著寒霜的月。
管家一觸到阿澤冰冷目光,像蜂蜇般迅速跪在地上,抬袖痛哭:「二夫人,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呵。」,阿澤雙眼微閉,不再去看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江子悠,沉默半響,才慢慢道:「告訴你家江夫人,她的殺子仇人已死,她今後就安心在佛堂內誦經祈福吧。」
管家放了袖子默然點頭,「是!」,躬身行禮退下了。
他的臉上哪有半分後悔和眼淚。
阿澤抬步出了大堂。
一沉塵埃落定。
她看著將軍府上碧空如洗的天,倒是有幾分世人獨醉、她獨醒的恍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