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失去的總會歸來

「這顆種子是我從長生樹的果實中挑選的最飽滿的一顆，以瓊漿玉露聖泉洗濯，以彩雲之上的天地源息洗禮，絕對可以成長為世間獨一無二的神樹。」

神女手中托著散發著斑斕光芒的種子，笑顏如花。

「我們一起栽下它，就代表著喜結連理，就讓它見證我們的愛情，生生世世。」

長生樹是生命力最頑強的樹，壽命也是最長的，而這棵樹必然比其他的長生樹更加厲害，即便是遭遇不測枯萎，也能枯木逢春再現新芽，可謂是永遠都不會死亡。

只要這方小世界還在，它就會在，他們也會在。

「好。」男子輕笑，伸手接過種子。

他們將這顆種子種在了花園最好的位置，這裡是專屬於他們的後花園。

「這棵樹一定會是世界上最獨特的樹，不如我們給它起個名字吧？」神女提議道。

「嗯，只是它種子的經歷就很不同尋常呢，瓊漿玉露聖泉不好說，但這是唯一去過彩雲之上的種子吧……」男子微笑道。

「那……它的名字就叫雲葉如何？總有一天，它的樹葉也會達到雲端之上。」

「很好的名字。」

「所以這裡便是我們曾經的後花園，世界樹是雲葉的身軀。」冰靈看著前方，低聲感慨道。

她依然是一襲月白色的衣裙，只不過款式顯得比平常的寬鬆，溫暖的朝陽在她柔美的臉頰上鍍上一層金輝，顯得更加美麗而神聖，就像當年的神女一般。

「是啊，真是沒想到。」夜溟淵也感慨地看著前方。

他還是一身黑衣，深邃的眸子中映著朝陽的光芒，英俊的面龐沒有了過去的冷厲，面對著她只余柔和。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片焦土，好像被人用蠻力破壞過一樣，地面上布滿了不規則的溝壑，看起來十分荒涼慘淡。

但就在一片荒蕪的中央，一棵嫩綠的小芽不知何時破土而出，迎著熹微的晨光。

這裡是曾經世界樹所在的地方，原先的世界樹地上部分已經被融合怪物破壞殆盡，就連樹根都被刨了不少，使得這裡只剩一片焦土。

而今焦土之中卻再次出現了新生。

「世間萬物皆是生生不息，這是長生樹的樹苗。」冰靈微笑著輕輕揮手。

玲瓏神泉化成的雨露從空中落下，滋潤了這片荒蕪的土地，消除了那些恐怖的溝壑，也讓中間的幼苗更加鮮嫩翠綠。

這裡的土地得到了滋潤，相信不久之後就會長出更多的花草。

由於雲葉已經轉世成為了雲逸，這棵樹苗便不再是世界樹，而只是普通的長生樹。

但冰靈希望這片土地能快點恢復繁榮，因為這裡曾經是他們的後花園。

接下來夜溟淵攬起她的腰肢，二者一步跨出，眼前光影變幻，瞬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裡是邪帝殿的舊址，早已遍地鮮花盛開，不再荒涼。

在鮮花簇擁間，有一座墓碑，這是夜空塵骨灰的所在，也是用以紀念邪帝殿曾經逝去的那些人的紀念碑。

「真沒想到……我們以前的家，這一世也是你出生的地方。」冰靈輕笑。

邪帝殿舊址距離世界樹並不遠，這裡以前曾是神女的行宮，也就是他們的家。

「現在想想……這裡是曾經的家，魔氣污染了世界樹，你在靠近魔氣的神棄之淵中誕生，這冥冥中就好像補齊了過去所有的因果，你我便再次相遇。」她喃喃道。

「是啊，也許這一世我才是最完滿的我。」夜溟淵的攬著她的手臂更緊了幾分，滿是慶幸，「你終於不必再受輪迴之苦，實在是太好了。」

冰靈卻搖頭輕笑，「這一切，都值得。」

隨後他們把剛剛採摘的一束鮮花放在墓碑前，花朵上還帶著朝露。

「父親大人，我們來向您報喜了。」夜溟淵和冰靈對著墓碑鞠了一躬，他的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我們已經有了孩子，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帶著小傢伙過來看您了。」他微笑道。

然後他們又在此地流連了片刻，便再次閃身，下一刻便出現在了雲層之上。

雲層間隱藏著一個秘境，那裡面有著許多樹屋，還有長長的螺旋階梯，那裡名為仙府。

冰靈和夜溟淵踏入仙府時，白衣男子正坐在螺旋階梯的頂端，看著漸漸被朝陽染上顏色的雲彩。

「我曾看到了無數次的日出，但每次都有不一樣的風景。」雲逸並沒有回頭，只是靜靜開口道。

「雲彩的形狀不同，天上的霧氣不同，朝陽的光輝便也不同，多麼神奇。」

「是啊，這個世界就是在不斷變化的。」冰靈也低聲道：「時間在不斷前進，光影變幻無常，生命卻總是欣欣向榮，正所謂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生老病死乃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但有些緣分即便是生死也無法斬斷。」

雲逸不置可否地微笑起來，緩緩轉過了身。

他的面容又恢復了年輕時的樣子，流失的生命力顯然又回歸到了他的身上。

「聽說前輩最近和古榕交流了不少，看起來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嘛。」冰靈看到他的精神狀態不錯，也露出了微笑。

古榕自然便是妖靈之森里的樹妖，十四妖王。

別看他排行第十四，那只是因為它近幾年才開始和其他的妖族交流，讓其他妖發現了他是樹妖，所以便有了妖王位次。

如果論年齡的話，古榕可以算得上妖靈之森的元老了，畢竟他已經生長了幾千年，見證了不知多少代妖皇和妖王。

別的妖和他只能簡單交流，雲逸倒是最適合和他交流的。

冰靈能感覺到最近妖靈之森里不少古老的植物都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想必是終於找到人聊天了。

「是啊，他說他見證了很多代妖皇與妖王們的成長，當然也包括你們。」雲逸笑道。

「那……每一代妖皇和妖王離開，他是不是也會感到寂寞和難過？」冰靈嘆道：「可惜我們無法與他多交流，不然我一定派其他的妖多陪陪他。」

雲逸卻淡笑著搖搖頭，「他說一開始確實會寂寞和難過，但是每當看到新一代的妖皇和妖王出現，他又感到由衷的歡喜，他說雖然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特點，但有時也會發現很多相似之處，所以他認為失去的總會以另一種形式回歸，後來他便不再悲傷了，而是永遠帶著期盼。」

「原來是這樣啊……」冰靈放下心來，「他不悲傷就好。」

「我覺得他說的不錯。」雲逸的目光轉向那些空著的樹屋，低聲道：「失去的東西也許會以另一種形式回歸，就好像你們之間一樣，經歷了萬世輪迴終於修成正果。」

冰靈明白了他的意思，漂亮的眸子中亮起了光芒，「前輩打算重組仙府了嗎？」

「算是吧，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御魔之戰的威脅，所以我也不必再執著於挑選修為高的。」

雲逸清清淡淡的聲音與風一起輕柔地拂過仙府的屋舍，「我想重新入世，去結交新的朋友，與志同道合的人相遇，邀請他們來到這裡修鍊。」

隨即他笑看向冰靈和夜溟淵，調侃道：「只是這樣是不是在與你們妖帝殿搶人？」

冰靈搖搖頭，笑道：「沒有的事，妖帝殿可不是三聖殿，不會強制高階修鍊者加入，對於那些喜歡清修、討厭俗務的人來說，仙府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去處。」

夜溟淵也笑道：「本身當初我們設立邪帝殿就是因為看不慣三聖殿的統治，同樣的錯誤我們不會犯，妖帝殿會更好。」

「我當然相信你們。」雲逸深深看著他們，「從當年那個時候開始，你們就受到很多人的愛戴。」

「只不過現在的你們比那個時候要更加強大，有著更加廣闊的未來。」

他對冰靈疑惑道：「只是你為什麼還要留守千年呢？你明知道我已經沒事了，之前的承諾也不用再執著……」

「但還有他們……這次在御魔之戰犧牲的所有人和妖。」

冰靈垂眸低聲道：「這次戰鬥被魔族吸收的人比較少，但高手幾乎都是自爆而死，他們的靈魂碎片不完整，可能需要好久才能重入輪迴。」

「這千年的時間，我會護佑著他們，到他們平安進入輪迴為止。」

空蕩蕩的仙府一時無言，只有流雲隨風溜過他們的耳畔，雲逸抬起頭看著身周的流雲，眼底帶著溫暖的光。

「嗯，我也會和你們一起護佑他們。」

三者沉默了一陣，冰靈才再次開口：

「千年之後，我們便會開始星空外的征程，但那必然是一段漫長的旅途，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或者能不能回來……」

她看向雲逸，「前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雲逸卻輕輕搖搖頭，「樹是眷戀土地的，我捨不得離開天晟大陸。」

「而且，我願意永遠守護這裡，守護我們曾經共同的家。」

他認真地看著冰靈和夜溟淵，「只要家在這裡，你們就可以隨時回來休息，我會為你們祝福：不管走出多遠，都不會忘記回家的路，那我們終有重逢之日。」

冰靈和夜溟淵也不由得微笑起來，「是啊，家在這裡，我們終將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