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聖，仙，魔
與流浪詩人分別後，莫愁一行駕馬揚鞭，自嶺南北道上一路疾馳向東南去。
三四個日夜兼程，馬匹換馬車，莫愁一行人便已進入紫京地界。
紫京之大，比一些小郡城，小州加起來一倍還大。
雖然已經十分臨近紫京城，卻還仍需三四個時辰疾行才能到達。
轆轆的馬車輪，壓過腳下平坦大道。
莫愁閉目修鍊太玄真經，只覺得自從換了魚九兒太魔心，融合真魔八部后，對這部不知從何而來的功法，有了些新的領悟。
馬車在跑。
莫愁將太玄真經運轉一遍，只覺得自己初練之時理解如此淺薄。
這部功法有太多高深之處，是莫愁現在才看懂一二。
韻與氣，穴與脈，萬物互易……
經歷這一切之後，莫愁的領悟已經上了好幾個層面。有些看不透的東西，如今也恍然大悟。
太玄真經，第一層。
莫愁將以前沒能領悟到的東西，從頭開始一點一滴融入進氣海之中。
可在外人看來，莫愁不過是坐在馬車中。
解浩宇無事可做，好在官道平坦馬車不晃，也就靠著一邊蒙頭大睡。
任浩然受溫筵筠示意，又來問莫千秋身份。
「不說，老頭子怕說出來嚇到爾等。」
任浩然汗顏。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您看著模樣也就不到八十，能是我祖宗不成？」
莫千秋拂須思索而後道。
「嗯，差不多。」
「你這！那您跟我們去京城，可是有什麼事情做？這總能說吧！」
「老頭子去京城訪友，不行？」
「行行行，您還是老實坐著吧！」
任浩然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倔強難纏的老頭兒，敗下陣來回到溫筵筠身旁，傳音道。
「他說是去京城訪友。」
溫筵筠眉頭一動，口不動道。
「此人雖說可能與華山派有關，但也不可掉以輕心，要多多防範。」
莫千秋一個噴嚏！
直接噴到溫筵筠面上，被溫筵筠摔袖擋去！
「誰在背後罵老頭子？」
溫筵筠並不局促，只以內力將污穢之物彈去。
徐慕蝶探出馬車外已久，忽然回身道。
「也不知怎的，今日這官道上來往馬車，不是一般地多。」
「哦？」
任浩然意動。
「難道是有人發現我等蹤跡，欲尋機下手？」
「應當不會，我看那些馬車都疾如風直奔京城去未曾停留，不像是針對咱們。」
「怪了。難道說京城出了什麼大事？」
「噠噠噠，噠噠噠……」
馬車，這一走就是兩個時辰。
徐慕蝶看著莫愁靜坐入定兩個時辰分毫未動，自己竟已經流汗。
這就是差距嗎……
莫愁的修鍊，從來不是為了完成師父的任務，不是為了獲得宗門的獎賞。
每一點的變強，都是為了殺人，報仇，懲惡揚善。
從修鍊的出發點來說，莫愁就比徐慕蝶強了太多，比不了。
莫千秋竟然主動同徐慕蝶搭話，道。
「妮子，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門道來沒？」
「這……晚輩眼拙，沒看出什麼玄機。」
「嗯，應該的。」
莫千秋緊盯莫愁，在他眼中莫愁周身自氣海中向外泛起一種玄妙的波紋，難以言喻。
莫愁溫故而知新，將以前修鍊領悟融會貫通，開始衝擊太玄真經第八層。
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這小子……」
馬車忽得一震，將所有人拋起！再落下！
那一瞬間！
莫愁丹田氣海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韻律，迸射出來！
純白色光芒，包裹周身！
解浩宇被甩起，頭正磕在馬車鐵杆之上！
「鐺！」
「嗷喲！哪個缺德的開的車……」
解浩宇一眼看見莫愁沐浴在白芒之中，大叫一聲跌下板來！
「卧槽！你怎麼亮了！？」
「什麼亮了！別吵！」
莫千秋急忙捂住解浩宇大嘴巴，一敲馬車門傳音給駕馬的鐘齊。
「停車！」
馬車在嶺南北道上一個急剎，便再不動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溫筵筠也沒看過莫愁這樣，更不知道哪個功***讓人渾身發光，十分著急。
「這是怎麼回事？」
李缺一陡然坐起，雙眼發光！
「那個韻，是一品！」
「什麼！？」
溫筵筠急忙看去，莫愁身上散發那如光如霧的白芒，竟然真的是一品韻！
判斷韻的品階，就像判斷人的美醜一般，並無一個統一標準。但大部分人一眼覺得是美人的人，就是美人。
溫筵筠此生不是沒有見過二品韻，但是那白韻……絕對是一品！
「所有人，退出馬車！不得打擾！」
眾人見狀，都知道莫愁正處在練功關鍵時刻，靜默點頭正要退出！
莫愁眉心至尊魔印，陡然亮起！
黑赤，黑橙，黑紅，黑綠，黑青，黑藍，黑紫，黑灰八色魔韻，瞬間爆發！
「轟！」
八色魔韻融合成純黑魔韻，與白色仙韻纏繞交融！
這一刻，莫愁重回少年顏。
「這是怎麼回事！」
劇烈震動，將馬車當空撕碎，將所有人彈出百步之外！任浩然眼疾手快護住鍾齊徐慕蝶，溫筵筠護住李缺一阮語焉，莫千秋護住已被震暈的解浩宇，全部倒飛而起！
「轟！」
落入百步開外！
「怎麼回事！？」
溫筵筠已經頗為惱怒，問向莫千秋。
「別吵，這東西老頭子也沒見過！」
莫千秋全神貫注在雙眼，透過百步距離緊緊盯著莫愁，喃喃自語。
那純黑魔韻，莫千秋認得。
「怎麼會……」
莫愁眉頭緊鎖盤坐在路中，身上黑白光交織，玄妙無比。
莫愁腦海中，有兩道不同聲音。
一道男聲飄渺超然，在莫愁耳邊低語。
「淡七情六慾……」
一道女聲沉重嘶啞，在莫愁耳邊怒吼。
「重七情六慾！」
兩道聲音爭吵著，異口同聲！
「方能成仙／魔！」
莫愁頭痛心痛欲裂，丹田氣海內千萬斤內力左右搖擺，黑白光韻齊放！
莫愁就像是被兩尊絕世大能左右撥弄，一會在左，一會在右……
魚九兒已死，讓莫愁入魔。因為她，莫愁想死。邪惡，殺戮主宰著莫愁。
許如清未死，讓莫愁向仙。因為她，莫愁想活。正義，仁慈亦主宰著莫愁……
莫愁度秒如年，每一瞬間都像在倏時動時一樣長，無盡地折磨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分裂開來！
必須做出最後決定！
「不，我……」
莫愁擁有過的東西很少。他沒擁有過親生父母，沒擁有過血脈兄弟，沒擁有過師父，沒擁有過她……
這一次，就這一次！
莫愁嘶吼一聲，震天動地！
「我全都要！」
烏雲匯聚，風雲狂做！
莫愁丹田氣海中湧出第三種韻，那是黑白兼具的太極真韻！太極真韻在魔韻與仙韻中求合，將黑白，並成一！
只是莫愁的太極真韻只是三品韻，完全不是魔韻與仙韻的對手，只能在夾縫中存活，眼看就要被碾死……
這一瞬間，莫愁背後有一雙溫暖的手，貼在身上！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穿透莫愁耳！
「我幫你！」
瀟獨雪帶隊的太極宗車隊，停在嶺南北道旁，瀟獨雪雙手拍在莫愁身後，然後是一雙手，拍在瀟獨雪身後……
一雙，又一雙手。
「太極宗弟子，聽我號令！」
「陰陽合一！」
數百位太極宗弟子身上，同時燃起太極之韻！
以莫愁為中心，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在天地中展開！
瞬間擴大到百步，再擴大到方圓百里！
烏雲之中，一道紫紅色雷霆從天而降，直擊莫愁！
「紫血神雷！」
莫千秋高呼一聲！生出一條九曲洛河黃褐色韻帶，將眾人護住！
「轟！」
天崩地裂，劈碎大地。朝廷官道乃是以秘法鑄成，尋常金鐵根本不能留痕，卻被那紫紅色雷霆當中劈開，炸出巨坑！
「宗女沒事吧！」
太極宗之人，莫愁之人皆驚慌望向塵中。那紫紅色雷霆威力驚人將整個官道都劈出巨坑，也不知……
煙散，泥石中。
莫愁夜行衣破碎，身軀上多添一層白色仙紋，與那黑色魔紋交織，瞬間又淡去。
唯獨只有眉心至尊魔紋中，竟多嵌了一個蒼茫古樸的萬古仙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莫愁抱著安然無恙，紅著臉的瀟獨雪，一步步走出深坑。
「你抱著***嘛！快放下來！」
莫愁連忙將瀟獨雪放下，道。
「你真沒事？剛才那道雷可不是一般的……」
「我沒事！」
「哦。」
莫愁點點頭。
「怎麼那麼巧，又遇到你……」
「巧什麼，你不知道？當朝宰相笛歡要給他那寶貝女兒笛歌寧，我那小姐妹比武招親，邀天下高手進京一試，就在近日……」
瀟獨雪話音未落，莫愁已倒在她懷中。
【太玄真經第八層！】
【當前最高可用威力增幅：二百五十六乘】
好累，感覺好餓……有什麼東西在空中，好想吃……
天地間，有靈韻。以之吐納，可以成仙……
紫京城，雨。
花不敗手握戰戟，遙望北方。雨中銀甲閃爍。
「好強的氣韻……」
「天地間，還有這種實力的出聖嗎？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