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她死了,大尾巴眼淚都不掉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陸榛榛喜歡容詞,比喜歡紅豆糯米糕還要喜歡。
因一句註定不是良人,就要她離開容詞,她心中自是不願。
同樣地,秦九也清楚,所以,她用***迷暈了陸榛榛,讓十一扛著她,趁著容詞的人不注意,連夜帶著陸榛榛跑了。
人心隔肚皮,容詞又是個滿腹心機的人,讓她隨隨便便的就把陸榛榛交給容詞,她自是不肯。
何況,秦九還有眾多顧慮。
如今,她能暫且壓著空無和巫族裡的人,但時間久了,難免會心有力,而余不足。
空無那禿子,還能看著她的薄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巫族的人,恐是恨不得殺了他們母女。
她不畏懼生死,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可榛榛不同,她和重山僅有榛榛一個小女兒,若是榛榛沒了,她上哪兒再尋個榛榛?
而且,她年歲大了,再生一個,看著心煩。
秦九不喜歡孩子,要不是陸重山,她莫說養陸君悅,陸君辭,就連榛榛,她亦想做甩手掌柜。
偏生陸榛榛這缺心眼的丫頭,還想著明天出嫁。
想想,秦九氣的不行。
壞心眼的伸手點了點陸榛榛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睡吧,做個好夢。」
晚風漫漫,秋雨淅瀝。
窗外下起了雨,綿綿不斷的順著屋檐落下,檐鈴搖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鏡花端著冒著熱氣的湯藥,進入內殿。
陸榛榛意識模糊的厲害,眼皮沉重,鏡花剛踏入內殿,一股強烈的藥味飄來,不知葯里加了什麼,光是聞著味兒,胃裡便陣陣的不舒服。
「小姐,您醒了?」
陸榛榛虛弱的抬了抬眼,聲音有些熟悉,似是她身邊的人。
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陸榛榛怔愣了好片刻,才終於確定來人是誰。
那人像鏡花,卻又不像。
鏡花同她年歲差不多,眼前的人面色蠟黃,眉宇間飽含滄桑。
目光四下環顧,,陸榛榛心中一驚,這兒,不是她熟悉的陸府,不是客棧,亦不是馬車……倒像是宮裡。
如今,她遠離京都,是斷然不可能會出現在宮裡的。
鏡花紅著眼,來到她身邊,「姑娘,您就聽陛下的話吧,流掉這腹中的孩子吧……」
孩子?陸榛榛疑惑不已,她還未嫁人,哪兒來的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原本的陸榛榛的反應,被褥下的雙手覆上了小腹,如有身孕的婦人一樣,她平坦的小腹,已經凸出了弧度。
陸榛榛有些驚慌,她欲要起身,可身子一動,劇烈的疼痛瞬間籠罩了她,宛若針扎一般。
呼吸漸漸變得急促,連話也說不出,血腥的氣息湧上喉嚨,她咳了起來,一咳便咳出了血。
鏡花擦著她嘴角的血,哭聲道:「姑娘,您就聽話吧,喝了葯,就能好了。」
鏡花說罷,就要喂她喝下湯藥,可也不知是從哪兒的力氣,就在湯藥入嘴時,她本能的用手打翻了鏡花手裡的湯藥。
虛弱道:「你去告訴他……讓他死了這條心。」
陸榛榛知道,這是「陸榛榛」的反應,不是她的。
她看著鏡花欲言又止,心下太多疑問,還沒問出,轉眼之間,又來到了另外的地方。
身上五臟六腑的疼痛消失了,身體很輕,輕的飄在空中,耳邊傳來沉重的誦經聲,香爐蠟燭夾雜燒紙的氣味,令人作嘔。
誰死了?當看到桌堂供奉得牌位,和一疊疊紅豆糯米糕,她立刻明白了。
原來,是她死了。
靈堂里,她看到了爹娘、阿兄阿姐,以及她心心念念的容詞……還有個用著白色襁褓包裹的小嬰孩兒。
陸榛榛坐在自己的棺材上,她搖晃著小腳,好奇的打量起了那白色襁褓包裹的嬰孩兒,又紅又皺,醜死了,夢裡得她怎麼生了這樣丑的孩子?
嘴角撇了撇,陸榛榛有些嫌棄戳了戳他的臉蛋。
這麼丑,肯定是像了他爹。
陸榛榛想到容詞,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她從棺材板兒上跳下來,飄到了容詞的跟前,看著這個說要保護她的郎君,陸榛榛大大的眼睛眨了眨。
只是,陸榛榛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隨即,她有些氣惱和不滿的沖著容詞冷哼了聲。
和悲傷欲絕的爹娘不同,容詞面色平靜,全然不悲不喜,尤其那雙狹長的鳳眸如潭水般的平靜。
騙子!還說她是他的心、他的肝兒……
她都死了,竟然連滴眼淚都不掉。
起碼,得掉兩滴眼淚……
江南素來多雨,一場雨總能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日,走水路要同走官道,快上個幾日。
秦九有心帶陸榛榛躲容詞,走水路是最好避開的方式。
陸榛榛心裡窩了團氣。
眼睛酸澀,臉上生疼生疼,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臉。
想來是被夢裡的容詞給氣得掉眼淚。
雖是這樣想著,陸榛榛清楚,她掉眼淚,並非全然因為容詞,而是傷感著她年紀輕輕就死了,傷感著夢裡的那小小嬰孩那麼小就沒了娘。
這幾日下了點雨,水流加快,船身略微搖晃。
舫內昏暗漆黑,唯有的照明,還是透過窗欞,從縫隙探來的月光。
秦九聽見聲響,帶人進來持燈而進,點燃長燈,舫內才通亮,陸榛榛得以看見。
許是夢境的餘燼過大,陸榛榛嗓音沙啞,細聽下,尚能發現她嗓音里那絲絲若有若無的哀傷。
「這是哪兒?」
陸榛榛隱下悲傷,繼而問道:「是去江南?」
秦九靜靜的量看著她,目光所及她臉上的眼淚,不高興道:「喲?還捨不得你那情郎?」
陸榛榛搖頭,咬緊唇瓣兒,連連說了兩次,「捨得了,捨得了。」
是有點點捨不得。
可她想到夢裡的她死了,容詞丁點兒眼淚都不給她掉,她覺得,她又捨得了。
眼淚都捨不得掉,她要他有何用?
連夢裡她生的小娃娃,眼角都掛著淚,他倒好,別說眼淚,連絲絲悲傷的神情都不見。
陸榛榛想起容詞冷清的面龐,心裡頭極其的不舒服,連著眼裡也出現了抹嫌棄。
秦九眉頭跳了跳,又多看了陸榛榛幾眼,發現她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舍,反而還巴不得趕緊離開的神情,她奇怪了。
坐在女兒的身側,秦九語重心長道:「我是你娘,還能害你不成?等到了江南,你想要幾個俊俏的郎君,我就給你找幾個。」
「等你瞧見了江南的那些個郎君,娘保證,很快便能忘記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