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多漂亮？
解決掉了守門的小廝，凌曦抬起頭來看向府邸門前的照壁。
她負著手而立，身姿頎長。微風吹過，將額前幾縷碎髮帶起，掩住了雙眸中幽深的目光。
小丫鬟芷柔機靈地把玉佩撿了回來，轉頭看到門前的照壁忍不住感嘆。
「哇，好威風啊！不愧是刑部尚書的府邸。」
凌曦沒吭聲，目光卻定格在照壁松鶴延年的圖案上。
這吉祥的圖騰原本是該為自己的外公與母親祈福消災的，現如今卻被外人佔為己有，而她的外公和母親卻早在多年前便去世了。
一想到外公與母親的凄慘死狀，凌曦便恨由心中起，發誓要將這雀占鳩巢的仇人踩在腳下。
就在凌曦找上門來的同時，正廳中一名貴氣的婦人坐在主位上，塗著丹寇的手指輕輕端起盛著涼茶的琉璃杯，淺淺地啜了一口。
「如何？」
此人正是凌府現任的主母，宋嫣。
「夫人放心，老奴親自看到凌曦被官差帶進了大理寺。」
宋嫣得逞一笑，「都說大理寺卿辦案鐵面無私，這孽種進了大理寺，定是有去無回。」
傳話的嬤嬤諂媚道：「多虧了夫人您英明，不等那孽種進城就把他給料理了。就算老爺知道了，要想從大理寺撈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哼！誰讓這小子是許如意那個賤人的種。想進我的門，先得問過我同不同意。」宋嫣牢騷了幾句又追問道，「錢婆子和秦方呢？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回夫人的話，許是大理寺辦案需要人證，錢婆子和秦方也跟著去了。」
「那就好。再隔一會兒老爺就該回來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務必把事情給我鬧大了，讓老爺死了把這孽種接回府的心。」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有多漂亮？」
「那必定是……」
周嬤嬤話說到一半，這才意識到問話的聲音並非出自宋嫣之口。她錯愕轉身，且見一名俊俏的公子哥斜靠在門框上，正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你，你是什麼人？」
凌曦眉梢微挑，「你不是瞧著我被官差送去大理寺，怎麼不認識我的臉？」她一邊說話一邊跨進大廳，食指勾著玉佩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
宋嫣敏銳地看清了凌曦手裡玉佩的樣式，驚得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你是凌曦！？」
凌曦勾唇，慵懶開口：「見過夫人。」
宋嫣穿了一身牡丹鳳凰紋浣花錦裙，隆重華貴的衣料包裹著她豐腴的身軀，鑲珠銀簪累絲珠釵襯得一頭烏髮濃密烏黑。
端正雖不驚艷但卻也算工整，只是微微下垮的嘴角和眼尾顯出幾分隱秘的刻薄。
宋嫣看見凌曦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手掌下意識攥緊。
「你，你怎麼會在此？」
她說著看向廳外，似乎是想喊人。
凌曦卻不徐不疾地踱步上前，懶散地拖了把椅子坐下。
芷柔極有眼力地替她倒了杯茶水。
剛呷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便見兩名小廝朝著長長的木棍衝到了院子里。
「夫人，夫人不好了，剛才有個小白臉闖進了進來……」
話還沒說完，兩人就看到了坐在廳中喝茶的凌曦。
凌曦笑著沖他們舉杯，「喲。」
小廝看了眼凌曦痞氣的笑容，又注意到宋嫣鐵青的臉色，當即怒聲呵斥。
「好你個小賊，居然跑到這裡來了。夫人別擔心，小人這就轟他出去！」
兩人衝進廳來作勢要打，凌曦隨意將手裡的茶水一潑，跑在前面的那人踩在茶水上腳底打滑摔了個狗吃屎。身後的小廝剎不住腳，也跟著被絆倒在地。
「我爹一個月前寫信將我從蜀州接回京都，夫人也派了錢婆子等人全程護送。怎麼臨了到了家門口，卻被兩個不長眼的小廝給堵了門，還說從沒聽過我要回府的消息。」
凌曦說著身子前傾，淡笑著詢問宋嫣。
「夫人該不會以為我會死在半路，所以故意沒有通知下人迎接吧？」
宋嫣面對凌曦這張和許如意如出一轍的明艷臉蛋，心臟與太陽穴都突突直跳。
「怎麼會。」
儘管心中再恨，身為主母的風度禮儀卻是不能丟。
「凌曦回家，我自然是一早就通知下人為你接風洗塵的。不過你從蜀州來京都路途遙遠，許是時間太長，這些個當奴才的記錯了日子。」
說著，宋嫣一記眼刀飛向看門的小廝。
「混賬東西，連自家少爺都不認識，枉費我平日里對你們的教導。來人，把這兩個狗奴才拖下去各打三十棍！」
一聲令下，即可便有家僕上前將守門的小廝拖走。
「夫人饒命。」
「少爺饒命啊。」
小廝求饒的聲音漸行漸遠，院子里還沒消停，周嬤嬤卻再次開口。
「夫人，不好了。香雲的家人聽聞了香雲慘死的事情，鬧到府邸門口來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隱晦地沖宋嫣眨眼，卻以為凌曦沒有看到。
宋嫣默默鬆了一口氣，這可是她留的后招，原本是想用在老爺身上的。眼下既然凌曦提前找上門來，那讓他先嘗嘗這下馬威的滋味。
「怎麼會這樣？」
周嬤嬤故作為難，「夫人，這香雲的家人在府邸外又哭又鬧得，說是要讓咱們給個說法。您看……」
「香雲在府里當差也有多年了，人既然死了，咱們給個說法也是應該的。只不過香雲是在護送凌曦回城的途中出事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要不，凌曦隨我一起出門去與香雲家人解釋清楚？」
就在剛才小廝提著棍子尋來的時候，周嬤嬤便尋著機會從廳堂里出去了好一會兒。她們以為凌曦不知道，卻不知她只是沒有道破罷了。
雖然明知這是對方設的局，但凌曦卻並不慌張。
「好啊。能為夫人效勞，凌曦樂意之極。」
一行人剛走到府邸門口，就聽到一陣陣哭天搶地的聲音。
周嬤嬤最先走出去，沖正在哭喊的三個人使了個眼色。
「香雲娘，你不是哭著吵著要見夫人嗎？現在夫人來了，還有與香雲一起回京城的二少爺也來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