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鈴嬪受訓
「皇上知道這件事?不可能!」
燕嬪聽到鈴嬪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別的不說,皇帝膝下子嗣單薄,即便再寵愛鈴嬪,也不可能任由對方苛待自己的兒女。
然而她的這份驚訝卻是取悅了鈴嬪,只見她嗤笑一聲,用纖長的手指勾起肩上的長發把玩。姿態嬌俏中透著成熟女人的魅力,但眸中卻透著極盡的惡毒。
「為何不可能?上次我帶著黎國使者覲見的時候,精心準備的祈福之舞被太子殿下打斷,皇上對此一直耿耿於懷。為了挽回損失,皇上特意命我重新祈福。」
燕嬪惱火,「那和你剋扣各宮份例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因為第一次祈福被打斷,再次祈福時便要給予更多的供奉才能祈求神明的原諒。所以皇上同意我從宮裡撥出一部分銀錢,用來救濟窮人,再修建一座天神廟。」
燕嬪聞言只覺得更加氣惱了,「你休要框我,朝廷每年施粥救濟窮人都是從國庫出資,為何要到你這卻要從我等的份例中扣除?」
「皇上身為一國之主,既然是為他祈福,那各宮的妃嬪自然都該參與。我無需你們跟著一起向天神叩拜祝禱,只需稍稍挪用一些你們日常飲食的銀錢便可。
再說了,你們在這皇宮中不愁吃喝,就算份例減半也不影響什麼。其他宮中的娘娘們都沒鬧事,怎得就燕嬪無法忍受?
難不成,你是不願看到皇上長命百歲,才故意鬧事?」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燕嬪被扣了這麼一頂大帽子,又急又氣,「貴妃娘娘,鈴嬪分明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破壞宮規!」
其實早在聽到說要修建神廟的時候,婉貴妃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指節便緩緩收緊。
堂堂一國之主居然信奉他國神靈,傳揚出去豈不是要被天下人嗤笑。
皇上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鈴嬪,就算你所作所為事出有因,但在行事之前也需得向本宮進行稟告。在沒有得到本宮的允准之下貿然行事,這便是有錯。
更何況燕嬪膝下的姝公主身體孱弱,需得常年用藥調養。你突然扣了她宮裡一半的份例,導致公主已經斷葯兩日。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便是皇上也饒不過你。」
聽到這話,鈴嬪斜睨著瞥了燕嬪一眼,倏然就變了態度。
「貴妃娘娘教訓得是,說來此事也是誤會一場。起初皇上同意這個建議的時候,徐公公就在一旁伺候。嬪妾便以為皇上會派徐公公來知會娘娘一聲,沒想到皇上竟是給忘了。」
婉貴妃眼皮突突抽搐了幾下,心中冷笑連連。看來鈴嬪已經清楚徐朔是她的人了,只是對方也太小看了她,以為說兩句挑唆的話,自己就能懷疑徐朔的忠心。
「不管如何,姝公主的葯不能斷,靜楓殿的份例也必須恢復。你既奉命協理六宮,這些細節之事便得處理妥當,莫要辜負了皇上的信任。」
鈴嬪視線在婉貴妃和燕嬪之間轉了一圈,最後竟是老老實實行禮領命。
「是,嬪妾這就回去通知下面的人,把燕嬪姐姐要的東西送回去。」
瞧著鈴嬪如此順從的模樣,婉貴妃反而心裡不踏實。等人離開之後,她便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貴妃娘娘,您就這般讓她走了嗎?」
婉貴妃挑眉,「不然呢?你欲如何?」
「這妖女才入宮幾日,便已經狐媚惑主到了這個地步。如今後宮怨聲載道,嬪妾真是害怕,妖女會仗著皇上的寵愛亂了朝綱。」
「前朝之事有太子把控,後宮還有本宮坐鎮,如何會亂?」婉貴妃不悅地看過去,威嚴的視線如同帶霜的利刃。
燕嬪嚇了一跳,連忙跪地求饒。
「嬪妾失言,請娘娘責罰!」
婉貴妃收回視線,重新閉上了眼。
一旁的盼兒見狀,便知自家主子並非真的要與對方置氣,便幫著緩和氣氛道。
「燕嬪娘娘也是擔心姝公主的身體才會關心則亂,不過您也要體諒咱們娘娘。娘娘身懷六甲本就辛苦,還得掌管六宮事宜,管理多少細碎瑣事。
再加上這鈴嬪張口閉口都是為皇上祈福,娘娘就算是想廢除詔令,也得顧忌皇上的顏面不是?」
燕嬪已經從最初的憤怒中清醒過來,此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如今年老色衰,早已不受皇上寵愛。這新來的鈴嬪與她八字不合,若是再因此得罪了婉貴妃,那她以後的日子可沒發過了。
注意到她這般惶恐的模樣,婉貴妃嘆了口氣。
「起來說話吧。」
她使了個眼色,盼兒便親自扶著對方落座。
「你我都是這宮中的老人了,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都不容易。皇上如今被這黎國的公主蠱惑,實在是讓人憂心。」
見婉貴妃沒生氣,燕嬪這才鬆了一口氣。
「貴妃娘娘所言極是。嬪妾也是擔憂皇上龍體,才慌了神。」
「是了。」
婉貴妃理解地點了點頭,又與之寒暄了兩句之後便叫盼兒把人送了出去。
鈴嬪這邊剛回到寢殿,就看到皇帝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眸底瞬間閃過嫌惡、仇恨甚至殺意等複雜情緒,最終卻屏退左右,獨自坐在床邊哭了起來。
皇帝被哭聲吵醒時有些惱火,因為他剛才正夢到自己成仙成佛,獲得了真正的永生。可當他看清哭泣的人是鈴嬪時,整個人卻又慌了神。
「呀,這是怎麼了?」
鈴嬪抽噎了兩下,故意把臉上的淚水展示給對方看。
「臣妾剛剛受了好大的委屈,皇上竟還睡得著。」
「委屈?誰敢給你委屈受?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鈴嬪抽泣的動作停下,嘟著嘴追問。
「次話當真?」
「朕一言九鼎,豈能有假?」
「那好。」鈴嬪站起身來,嬌嗔地指著鍾乾宮的方向道,「婉貴妃剛才把臣妾叫去好好訓斥了一通,皇上管不管?」
「婉貴妃?」皇帝很是詫異,態度也謹慎立起來,「她好端端的,做什麼要訓斥你?可是你衝撞了她?」
「臣妾哪裡敢衝撞貴妃,是貴妃看不慣臣妾,派人來把臣妾叫去鍾乾宮罵了一頓。還有那個燕嬪,一個勁兒地給貴妃上眼藥,分明就是嫉妒臣妾分走了皇上的寵愛。」
「燕嬪?哪個燕嬪?」
皇帝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昏沉,一時間竟是想不起自己後宮中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無奈之下,只能把在殿外輪值的徐朔給叫了進來。
「朕午睡的時候,貴妃遣人來過了?」
徐朔低垂著眼眸,恭敬頷首道:「是。當時奴才見皇上睡得香,便沒敢叨擾。」
「放肆!鈴嬪的事情,怎麼能算叨擾。」
「是,奴才愚鈍,請皇上責罰。」
皇帝看了一眼還在賭氣的鈴嬪,故意訓斥道:「你別給朕請罪,去給鈴嬪請罪。」
徐朔從善如流地跪下磕頭,「請娘娘責罰。」如此既是全了鈴嬪的面子,也是替皇上鋪好了台階。
鈴嬪嬌哼一聲,「徐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我才來幾日,豈敢治你的罪。」.jj.br>
徐朔聞言便不再開口,只更加恭敬地俯下了身子。
皇子在旁瞧了一會兒,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
「行了,徐朔你且先告訴朕,貴妃怎麼突然想起來尋鈴嬪過去說話?」
徐朔微微抬眸,餘光在鈴嬪粉色緞面繡花鞋上掃過。他不知之前鈴嬪是怎麼與皇帝說的,便只能如實將姝公主病情反覆的情況告知皇帝。
「姝兒又犯病了?那可不行!」皇帝果然緊張起來,「鈴嬪,姝兒這孩子從小就有心疾,你可以減半靜楓殿的月例,卻不可斷了姝兒的葯。」
鈴嬪聞言眯了眯眼,嬌嗔著喚了一聲皇帝。
「您可真是誤會臣妾了!臣妾又不是什麼蛇蠍毒婦,怎麼可能會故意斷了公主的葯。要怪也是怪下面的人沒有及時提醒臣妾,這才出了紕漏。」
說著她又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也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誤會,這燕嬪姐姐來尋臣妾說清楚也就是了,哪裡值得鬧到貴妃娘娘那裡去。憑白叫臣妾挨了一通罵不說,還叫貴妃娘娘勞神費力。
臣妾可是聽說了的,貴妃這一胎可是關乎著國運,燕嬪姐姐真是太不懂事了。」
聽到她這麼說,皇帝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你說得對,燕嬪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做事還是這般毛躁。徐朔,你親自去靜楓殿走一趟,讓燕嬪替朕與婉貴妃各抄一份佛經,什麼寫完什麼時候再出去走動。」
這便是變相的軟禁與敲打了。
徐朔深深看了鈴嬪一眼,領命離開。
等人走了,鈴嬪這才撒嬌般地坐到了皇帝的腿上。
「皇上,你這麼懲罰燕嬪,就不怕其他人知道了覺得你不公平嗎?」
皇帝好歹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何嘗不知這是鈴嬪在撒嬌爭寵。若是換在幾年前,他還會覺得膩歪無趣。但如今臨老了,反而希望有人能夠依賴自己。
「那你說怎麼辦?要不,朕讓徐朔回來?」
鈴嬪嘟嘴,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懲罰不能少,不過臣妾有個法子,能夠替皇上安撫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