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太子的聲望
李縣令感受到鋒利的刀刃一點點割破自己的脖頸,輕微的刺痛感敲擊著他的神經,叫人渾身汗毛炸開。
「住,住手!都住手!」
府兵們見到自己主子被俘,也是驚詫不已。
「大人!」
「大人您沒事吧?」
李縣令滲出一頭冷汗,「快,快退下!」
府兵們投鼠忌器,值得緩慢退後。
凌曦提拎著李縣令,將他當成了肉盾。
太子則是在兩名侍衛的保護下踱步而出。
他們這一折騰,鬧得動靜未免大了些,不少百姓都被吸引著前來圍觀。尤其是在看到李縣令被劫持之後,更是又驚又奇。
太子見狀乾脆命人擺了椅子在店鋪門口,自己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審問李縣令。
「你身為父母官,非但不克己奉公,反而縱容子嗣欺辱百姓。不僅如此,東窗事發之後還枉顧律法,企圖仗勢欺人,濫用私行。
說說吧,除此之外你還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李縣令咽了口唾沫,一滴汗水順著鬢角滑落。看著四周逐漸圍聚而來看自己笑話的人群,他只覺氣得頭腦發暈,恨不得當即把太子與凌曦一行人斬於刀下。
「放肆!你以為劫持了本官,你們就能為所欲為了嗎?本官告訴你們,冀州太守可是本官的本家。你們今日就算是逃了出去,也別想活著離開冀州!」
太子挑了下眉頭,「冀州太守。」
凌曦在旁提醒,「是以前二殿下的人。」
「呵。」太子冷嗤一聲,「沒想到二皇子都倒台這麼久了,還有不長腦子的官員認不清形勢。」
凌曦也跟著扯了扯嘴角,朗聲向四周的百姓宣佈道。
「從現在起,各位可以隨意舉報李縣令的罪行。率先舉報的前十個人,每人可得一兩銀子。」
此話一出,現場登時嘩然。
百姓們雖然非常心動,但因為長期受到李縣令的壓迫,又弄不清凌曦等人的身份,遲遲不敢開口。
李縣令見狀猖狂大笑,「你自己都說了,我可是他們的父母官。只要我還穿著這官袍一日,就沒人敢說本官的壞話。
反倒是你們,劫持朝廷命官乃是殺頭的大罪。等本官縣衙里的官兵聞訊趕來,你們都得掉腦袋!」
話剛說完,就聽到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眼尖的百姓看到來者穿著統一的服飾,腰間還挎著長刀,便露出慌亂的神情。
「官兵,是官兵來了!」
「官兵肯定是來救縣令大人的。」
甚至有人壯著膽子提醒太子與凌曦等人,「快跑吧,官兵來了你們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伴隨著腳步聲的靠近,李縣令越發猖狂,即便是脖子橫著的刀刃也壓制不住他的得意之色。
「來人,快來人!殺了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刁民,將本官救出去!」
然而在他的呼救聲中,衝上來的官兵卻沒有對凌曦等人發難,反而將刀尖對準了李縣令自己帶出來的府兵。
李縣令看傻了眼,怒斥道:「蠢貨,本官讓你們殺了這些刁民,你們聾了不成?」
「他們可不蠢,蠢的是你。」凌曦抬肘撞了一下對方的肋骨,疼得李縣令直接白了臉,蜷成一團。
與此同時,自縣衙的官兵之後又出現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
這些人無論是從身材還是從氣勢上來說,都與尋常的縣令官兵有著天壤之別。
自這些人一出現,現場的氣氛就陡然變得嚴肅沉重。圍觀的百姓們不自覺屏住呼吸,膽子小一些的甚至軟了腿。
李縣令於疼痛中看到這些侍衛,驚怒交加。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攜帶私兵。你們這是想造反不成?」
緊接著下一秒,這些「造反」的侍衛全都恭敬地單膝跪地。
「參見太子殿下。」
打頭的將領是跟隨太子多年的心腹,秦智。
此刻他壓著腰間的長刀走出來,朗聲彙報道:「啟稟殿下,卑職已經奉命整頓了縣衙中的官兵,請殿下指示。」
太子端坐不動,並沒有立刻回應。
現場一片寂靜,百姓們傻了眼,痴痴地望著這位傳說中為百姓除害,匡扶正義的太子殿下。
直到李縣令率先回過神來,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太,太子殿下!?」
凌曦收起刀劍,嫌棄地踹了一腳對方的屁股。
「見到太子還不行禮,你是想造反嗎?」
李縣令嚇得嗷嗚叫出聲來,誠惶誠恐地匍匐在地面,磕頭如搗蒜。
「微,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他這麼一拜,四周的百姓也才恍然大悟,烏央央跪了一地。
「參見太子殿下……」
亮明了身份,太子這才從容不迫地開口。
「都起來吧,孤奉旨出行,路過本地。原本只是想微服暗訪,沒想到去恰好遇見李縣令的公子仗勢欺人。
既然看到了,孤豈能坐視不理。
來人,撥了李縣令的官袍,將其與子嗣押入大牢問審。」
「是!」
秦智領命上前,三兩下利落地把李縣令剝得只剩下一層白色單衣。
李縣令眼睜睜看著象徵著身份的官袍被收走,還在不死心地向太子求情。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是微臣有眼無珠,不識好歹。還請殿下網開一面,給微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太子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反而補充道:「記得回頭擬一份奏摺,將李縣令一家的所作所為寫入奏章送回京都。務必請父皇好好審查一下冀州太守,看他有究竟是吃了幾頓熊心豹子膽,敢縱容本家親眷為非作歹。」
李縣令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然還把做太守的親戚給拉下了水。想到日後本家沒落的下場,他就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然而事情到此還沒有結束,凌曦使了個眼色,便有侍衛上前將人拖走。
同時她再次朗聲說道:「太子殿下今日懲治李縣令,便是要為鄉親們伸張正義的。大傢伙若是對李縣令有什麼怨言,大可放心大膽地說出來。」
之前還有所顧忌的百姓們此刻認清了太子的身份,便興奮地躍躍欲試起來。
其中一名青年男子咽了口唾沫,率先舉起了手。
「我,我來說。」
在凌曦的示意下,他被帶到太子面前。
男子先是跪下來磕了個響頭,這才揭發道:「啟稟太子,草民家中是城中開米糧鋪的。
自從李縣令上任以來,他便勒令草民必須以低於市價一半的價格把米糧賣給他們。若是草民家膽敢不從,縣令大人就要剝奪我們的鋪面。
還請太子殿下為草民做主,讓縣令把這麼多年來欠了草民家的銀錢還給草民!」
太子冷著臉聽完,手指時不時撥動著翠綠的扳指。
就在青年男子忐忑不安,懷疑太子是否真的肯為他做主時,太子卻直接下令。
「派人隨這位青年去家中米糧鋪走一趟,核實情況后直接從縣令府中抽調銀兩,雙倍賠償給他。」
青年聞言大喜過望,激動地給太子又磕了兩個響頭。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
不僅如此,等他起身之後,等在一旁的凌曦還親自上前塞了一錠碎銀給他。
「這是你舉報李縣令的報酬,拿好了。」
捧著沉甸甸的銀子,青年恍若置身夢中。
自己不僅拿回了應得的報酬,還額外得了獎賞,天下居然能有這等好事!
不對,這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
正是因為太子殿下處置了李縣令,他們這些人才有熬出頭的一天。
青年作為典型代表,讓百姓們看到了太子是動真格的。這下他們拋下了所有的估計,爭先恐後地開口舉報李縣令的惡行。
面對這麼多百姓,太子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態度,反而耐心地傾聽每一個人的控訴,為他們伸張正義。
等廖冀昌悄然趕來現場查看的時候,見到的便是百姓們遠遠圍著太子,讚不絕口的場景。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啊,這般平易近人,還親自為咱們老百姓伸冤。」
「我們可真是撞大運了,這輩子能親眼見一次太子殿下。以後等太子殿下當了皇上,那可就要住在京都皇宮裡了。咱們這也算是提前沾了龍氣。」
「是啊是啊,有了太子殿下撐腰,咱們以後再也不用怕李縣令了。等殿下把奏章送回京都,皇上定會重新派一個真正有實幹的縣令過來。」
「……」
百姓們三三兩兩圍聚在一起,開口閉口都是對太子的感激,以及對他登基的期盼。
廖冀昌聽得眉頭蹙起,心中冷笑。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正事還沒做完呢,就迫不及待邀買人心了。」
他藏在人群後面觀察了片刻,轉身返回了驛站。
就在廖冀昌計劃著要暗中向鈴妃與皇帝彙報關於太子的行蹤時,凌曦卻悄悄做了個手勢。
兩名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男人跟在了廖冀昌的身後,反而把他的行蹤監控得十分嚴密。
入夜後,太子坐在房內耐心等候著。
片刻之後房門開啟,凌曦戴著面紗與另外一名暗衛進入。
「殿下。」她把一封書信放在了桌上,「正如我們所料,廖冀昌又給京都寫信了。」
太子從容不迫地拆開看了一遍,冷笑道:「把有關孤的部分全部去掉,剩下的謄寫一遍送出去。」
「是。」
另外一名暗衛遵照他的命令,當場用自己獨特的技巧重新謄抄了書信,所寫出來的字跡與廖冀昌本人的筆跡一模一樣。
太子下令在城中住了兩日,徹底處置好了李縣令的案子之後才重新上路。又過了七八日,車隊總算抵達了西南邊陲——韓城。
得到消息的韓城太守蔣梓國與駐守當地的副將賈青早早便整頓了軍隊前來迎接。
太子見到兩人之後並未過多客套,直接去了接風宴。
「殿下能來到韓城,乃韓城的榮耀啊。微臣敬殿下一杯,期望殿下的到來能成功化解我啟盛與越國之間的爭端。」
太子沒有即刻回應,而是冷眸看著桌上的酒杯。
太守感受到異樣的氣氛,逐漸收起了小臉,神色也逐漸變得忐忑不安
「殿下?」
隔了片刻,太子才狀作無意地問道:「蔣太守管轄韓城多年,依你的經驗,認為越國歸順我啟盛的幾率有幾成?」
蔣梓國噎了噎,額角滲出點滴冷汗。
「這……」
「在座都是自己人,太守不必顧慮,直接說實話便是。」
蔣梓國聞言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道:「越國境內多丘陵,種植的田地也多以梯田為主。不過越國雨水豐富,到也不缺糧食。」
說到這,站在太子身邊的凌曦替他夾了一筷子菜肴,發出半是天真半是暗喻的疑問。
「咦?原來越國不缺糧食的嗎?」
太子意味深長地看向蔣梓國,終於拿起了酒杯小酌一口。
「既然越國不缺糧食,想來我們用糧食說服他們歸順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一同出席的廖冀昌心中咯噔一跳,忙出面解釋道:「越國所謂的不缺糧食,頂多也只是糊口而已。咱們啟盛地廣物博,自然是勝過他們十倍。」
然而太子卻對他的華充耳不聞,追問蔣梓國。
「越國不缺糧食,又沒有與我啟盛交惡,為何會突然入侵?太守可查到了什麼線索?」
蔣梓國沉吟了一番,「不敢隱瞞殿下,微臣在韓城經營這些年,陸陸續續往越國與黎國安插了不少眼線。然而這次越國突然發動攻勢,微臣的眼線竟然沒有一人送回消息。等微臣再想聯繫他們的時候,才發現他們全都失蹤了。」
聽到這裡太子的神情陡然沉了下來,他抿著唇不說話,凌曦卻代為開口。
「眼線失蹤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叛變,二是暴露了身份,被越國人除掉了。」
蔣梓國深深看了凌曦一眼,見她衣著華貴,儘管戴著面紗卻也遮掩不住艷麗的容貌。
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氣勢沉穩且不失凌厲;不僅能與太子同席而坐,甚至還能在這般嚴肅的場合中談論政事,可見地位超然。
蔣梓國心中驚駭,從未聽聞過太子身邊有這號人人物,只當凌曦是位女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