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子」相見
凌府的家僕們誰都沒料到凌曦會拿出大理寺的卷宗，登時上不得退不得，尷尬地站在原地。
宋嫣咬著牙質問身邊的周嬤嬤，「怎麼回事？你不是親眼看到官差把凌曦抓走的嗎？怎麼兇手變成了秦方？」
她以為凌曦之所以能走出大理寺，是仗著凌宇堯兒子的身份，沒想到真正的兇手被抓住了。
「這，老奴的確是看著他們一起被大理寺的人帶走的，但具體的案情……」周嬤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安撫道，「夫人別急，雖然秦方被抓了，但他和錢婆子都是聰明人，絕不會亂說話。」
宋嫣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她做夢都沒想到凌曦能從這個命案中全身而退。
說話間凌曦已經將判決文書懟到了香雲家人的臉上。
「看清了嗎？大理寺的印章可認得？」
「……」
香雲家人被問得一陣語塞，只能尷尬地看向宋嫣求助。
周遭圍觀的百姓更是議論不斷。
「兇手不是凌家的這位少爺，而是一個家奴？」
「這就奇怪了，兇手都抓到了，香雲一家怎麼還敢糾纏凌府不放？」
「難道是想訛錢？」
結合之前凌曦的質問，大家此刻看向香雲一家的眼神已經從同情變成了質疑。
凌曦則是笑意吟吟看向宋嫣，「香雲乃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在府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秦方敢殺她，定是有人背後唆使。若是放任兇手不管，那豈不是後患無窮。今日他能殺了香雲，明日就能殺周嬤嬤。」
周嬤嬤被她這話說得一口老血哽在胸口。
凌曦繼續分析道：「香雲家人剛才的言語中多有涉案的嫌疑，還請夫人立刻將他們交給官府。如此才能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為香雲報仇雪恨！
大夥說是也不是？」
「是！」
「說的對啊。」
「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香雲家人卻慌張地朝宋嫣拱手作揖。
「夫人，夫人啊，您可千萬不能相信他的鬼話啊。」
「我們絕對沒有參與此案，您是知道的。」
凌曦抓住話中把柄，「真可笑，夫人怎麼會知道你們有沒有參與此案？」
「夫人當然知道。」
「為何？」
「因為……」
「住口！」
宋嫣厲聲呵斥，及時阻止了香雲娘沒過腦子的話，伸手狠狠指著對方的鼻子威脅道。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的事情，休要胡說八道！」
香雲娘張著嘴傻愣愣看了宋嫣幾秒鐘，似乎想不通對方為何突然對自己翻臉。但她很快回歸了潑辣的本性，插著腰蹬著宋嫣。
「夫人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我們今日為什麼找上門來，您心裡也是清楚的。若是要把我們送官，那這命案不如就再仔細查查，說不定還真能查出個什麼好歹來。」
「你！」宋嫣氣結。
周遭的百姓還在催促把送送官，起鬨聲和香雲家人的威脅哭鬧混雜在一處，化作是細密的銀針扎在宋嫣的腦仁上，讓她頭疼又心慌。
凌曦看她不肯下令拿人，便故意朗聲追問道：「怎麼，夫人難道不想為自己親厚的侍女報仇嗎？眼下只需將這些嫌犯送去官府，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或者，您是想包庇兇手？」
「夫人……」周嬤嬤也是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宋嫣咬牙切齒，現如今她騎虎難下，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
就在非議沸騰之際，一頂官轎卻是出現在府邸門前。
「讓開讓開！」
「刑部尚書凌大人回府，閑雜人等趕緊退散！」
在侍從的衝擊之下，原本圍在府邸門口的百姓們都驚駭地紛紛退開。
一看見轎子，宋嫣高懸的心總算落了地。她「哎喲」地嗔喚一聲，握著手絹迎了上去。
「老爺，您總算是回來了！您再不回來，這府門都要被人給拆了！」
凌曦凝眸看去，只見從豪華的官轎中走下一名年近中旬的男子。他身形高大俊朗，一雙鷹眸掃來讓人心中生畏不敢與之直視。
「怎麼回事，在鬧些什麼？」
不過一句簡單的詢問，宋嫣就露了怯，支支吾吾地指著凌曦惡人先告狀。
「老爺您明鑒，這凌曦剛一回府就鬧得人仰馬翻。妾身好說歹說都不管用，還請老爺做主。」
聽到這個名字，凌宇堯抬眸望去。犀利的視線落在凌曦的身上，如同刀斧一般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若是換做旁人，早就被凌宇堯這駭人的目光嚇得兩股戰戰了。然而凌曦非但不避開他的目光，反而用同樣審視挑剔的眼神與之對視。
明明是「父子」，但卻像是仇敵一般。
空氣中焦灼的氣氛瀰漫開來，不僅府中的奴僕們大氣不敢出，就連宋嫣也咽著唾沫後退了半步。
這兩人的氣場也太強了！
最後還是凌宇堯率先收回了目光，冷淡地點了點頭。
「回來了。」
凌曦唇角隨即彎出淡淡的弧度，拱手行禮。
「兒子見過父親大人！」
她格外注重了「兒子」兩個字，凌宇堯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疑惑，更沒有在眾人面前拆穿她的身份。
不過眨眼的功夫，兩人的態度就從劍拔弩張中抽離出來，彷彿剛才的對峙是一場夢境。
宋嫣心虛地開口，「老爺，這……」
「堂堂尚書府門口烏央央聚集這麼多人，像什麼樣子！還不趕緊叫人清理了。」
「是！」
宋嫣巴不得借坡下驢，她不再敢追究凌曦的罪行，趕緊對周嬤嬤使眼色讓她把香雲一家人弄走。
看著圍聚的人群被驅散，芷柔不甘心地在凌曦身邊嘟囔。
「夫人明明冤枉公子，老爺怎麼不追究呢？」
凌曦沒吭聲，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她原本也沒想過用這麼一樁小事就扳倒宋嫣，今日就算是敲山震虎了。
在凌宇堯的主持下，所有人重新回府。但剛才門外的鬧劇卻傳到了內院老夫人的耳中，引起了她的注意。
「老爺，夫人，老夫人聽聞凌曦少爺回府了，特意遣奴婢過來問問。」
傳話的人是老夫人院中的丫鬟明月，她一邊說話一邊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凌曦。而凌曦則是沖她眨了眨眼，鬧得明月一陣臉紅心跳。
夭壽，這蜀中來的少爺也太俊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