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鏡子里看到一個漂亮的女人
他們把我安排在了這大廳的一把椅子里坐下,椅子旁邊有一張桌子,給我準備了一些茶水和點心。那些試圖要諮詢我怎麼出去的人,也都被巡捕給驅逐了出去。只留下兩個巡捕陪著我,也可以說是在看著我,怕我跑了。
一小時后,林穗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走了過來,我一眼便知,這是易青蚨的父母,他們和易青蚨有著相同的生活氣息。
畢竟我是個不錯的相師,這一家人的氣息我還是能感覺到的。
三人到了我們面前之後,中年男人說:「我需要一個解釋,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女兒的葬禮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穗說:「你需要解釋?好,我給你解釋一下,通過對段風流和王老鬼的審問,我們初步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三年前,你的女兒易青蚨生了一場大病,你們為了給易青蚨治病,相信所謂的仙法,通過做法借了一條命給易青蚨。當時做法的人就是段風流,現在報應來了。這個結論你滿意嗎?」
男人一聽哼了一聲說:「無稽之談,沒有的事,哪裡會有什麼借命?誰的命肯借給別人?再說了,這種事你們督辦公署也相信的嗎?大清亡了,早就不時興這一套了,這都是封建迷信。」
林穗指著佛堂的方向說:「那那告訴我,那是什麼?」
女人一拉男人,然後女人站出來說:「是啊林顧問,我還想問問你們呢,這到底是怎麼回去?我們一年交的稅金養著你們這些人是要你們做事的,不是要你們吃乾飯的。你們破不了案就說什麼借命,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說完,這女人哼了一聲,她一拉男人,二人轉身走掉了。
林穗說:「段風流還沒交代到底是借了誰的命,具體是怎麼借的。你知道借命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說:「這是妖法,借陽壽很複雜,這也是一套逆天而為的妖法,做這種事要遭到報應的。但是段風流這人一向不走尋常路,他對借陽壽有很深的研究。看來確實是報應來了,這裡戾氣很重,凶多吉少。你要是怕了,你可以走。」
林穗看著我哼了一聲說:「我走了就是臨陣脫逃,倒是你,你想走的話,我放你離開。」
我說:「我爺爺不走,我肯定不會走。」
林穗搖搖頭說:「你爺爺說他進來了就走不出去了。包括段風流,一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的樣子。就是什麼都不肯說。」
正說著,大量的人衝破了巡捕的防線從外面沖了進去,又把我圍在了中間。紛紛請我給他們看看能不能贏了鏡子里的影子。
我被巡捕組成的人牆護送著去了後院的一座小院子里,林穗關了門之後,她靠在門板上看看錶說:「這群人肯定會來找你的,讓你幫他們看看能不能出去。」
我說:「這些人裡面,有一些能確定是必輸無疑的。剩下的大部分都不能確定是輸是贏。給我點時間,也許我能有更深的體會。還有,我得見見我爺爺。」
林穗說:「你爺爺很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去看看情況,如果問得差不多了,我就讓你爺爺過來。這段風流一直不肯說是借了誰的命,你爺爺說,要是借了別人的命,可就和那人換命了,那人應該在三年前就死了。這死了的人是誰?必須查清楚。」
我說:「我爺爺問過段風流,他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說。」
林穗說:「你多大了?」
我說:「十八。」
林穗拍拍我那單薄的肩膀,笑著說:「你是個好孩子!」
說完之後,她抿嘴一笑,朝著我點點頭就出去了。這像是在哄我,給我的感覺是讓我乖一些,聽話!
我坐在屋子裡的床上,心說,我是孩子嗎?我不是孩子了吧,從三年前我不想起床的時候,爺爺就開始說我,你是個大人了。
中午有人送飯過來給我,吃完之後,我躺在床上午睡。我有午睡的習慣,中午不睡一覺,到了下午就沒精神。我閉上眼之後,很快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我夢到有個女人推門進來,這人很明確就是易青蚨,她進來之後就站在了我的床尾,死死地盯著我看。我被看得發毛,想坐起來,卻動不了。我用盡全力掙扎,這才坐了起來,瞪著眼看著床尾,哪裡有什麼易青蚨啊!
天這時候陰沉了下來,起了黑風,窗戶開著,窗帘被颳得呼呼噠噠。
我去關了窗戶,外面一下就黑了上來,和晚上一樣。我開了燈,走出去,沒有看到任何人。不知道人們都在哪裡了。
這時候,院子里的燈都亮了,風在呼呼地吹著,很快就要下雨。
我順著一條小路向前走,從後門進了前面的那棟兩層高的大房子,我想穿過這大廳去前院看看。當我走到了大廳里的時候,大廳里亮著燈,卻是一個人沒有。
透過窗戶往前院看,人們都聚在大廳門前,在看著院子里,似乎院子里發生著什麼。:筆瞇樓
天上不停地打著閃電,每一次閃電都能照亮偌大的院子。閃電之後就是隆隆雷聲。
閃電越來越亮,就在這漫天的黑風之內。
我一步步往前走,當我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剛要出去,就聽到身邊有人叫我:「蠍子,蠍子。」
我停下腳步轉頭看看,沒有看到人。這分明是個女人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晰。
我又要往前走,這聲音又想起來了:「我等你很久了,蠍子。」
我這才把目光放在了那蓋著的鏡子上,我一步步到了鏡子前面,慢慢地撤下來那塊黑布。鏡子里出現了一個穿著漂亮旗袍的女人,是易青蚨,但是鏡子里的易青蚨穿著的衣服更典雅,更加豐滿一些。她在鏡子里微微笑著說:「我等你很久了,蠍子,你還記得我嗎?」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你是誰?」
她說:「是我啊,我是蘇雅緻,你忘了我嗎?」
我慢慢地往前走,走到了鏡子前面,她開始對我招手。
接著,她的手竟然慢慢地伸了出來,從鏡子里伸了出來,手心朝著上面,對著我勾勾手指說:「蠍子,來,我們永遠不再分開了。」
這隻手很細,很嫩,很白,也很軟。我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滑,就像是抓住了豬油一般。
她開始慢慢地往後拉我,我一點點向前。這時候我被她給迷住了,我不能自拔。
「蠍子,你幹嘛呢?」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我一扭頭,看到林穗站在門口,她說:「你在和誰說話?」
我再看鏡子里,哪裡還有什麼穿著旗袍的美麗女人?鏡子里是我的倒影,我的手這時候就在鏡子上。
回過神來,我開始回憶。我聽到了一個名字,蘇雅緻。我不能忘了這個名字,也許這個名字很關鍵。
我說:「蘇雅緻。」
林穗過來,看著鏡子里說:「誰是蘇雅緻?」
我說:「記住這個名字,你去問問段風流,誰是蘇雅緻。」
林穗說:「你的意思是,段風流借來的那條命是蘇雅緻嗎?」
我搖搖頭說:「我不確定,你別問我誰是蘇雅緻,你去問就是了。」
林穗說:「我怎麼能相信你呢?」
我看著林穗,很認真的說:「你就死馬當活馬醫!天機不可泄露,這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