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佟貴妃病
「奴才瞧見德嬪娘娘在此，想來請個安，不成想鈕妃娘娘也在此，請娘娘見諒。」
彷彿真的很怕她，衛貴人始終不敢抬頭，聲如蚊蚋。
寶珠實在覺得莫名其妙。
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除了打點敬事房的太監，阻擋衛貴人的恩寵，那也是衛貴人先惹她的。
為何對方總是怕她怕得要死？
真挺叫人不開心的。
雖然不想理，她還是說了幾句，「你好歹也是皇上的嬪妃，何必總是這副怯懦模樣？本宮又不會吃了你，旁人也不會。」
明明生了一副好相貌，卻被性子給毀了。
她相信沒有這怯懦的性子，康熙不會這麼快冷落了衛貴人。
人美，性格卻無趣，連她都無法喜歡。
衛貴人臉色尷尬，吶吶無言。
寶珠搖搖頭，不再理她，抬腳離開。
剛喝了茶，抱過貓兒，撫著雪白的毛髮，就得了信兒，佟貴妃病了。
聽說是臉上起了疹子。
這一聽就讓人猜測，惶恐，但太醫去了一會兒，也沒傳出別的消息。
寶珠這才過去探望，其他嬪位的也去了。
太醫在裡頭診脈。
幾個主位嬪妃在明間等著消息，多少都帶著緊張。
不一會兒連康熙也到了。
嬪妃們請了安。
康熙徑直進了內殿，佟貴妃躲在帳內，捂著臉，「皇上別過來，臣妾怕污了您的眼。」
「胡鬧，有何是朕不能瞧的？」康熙詢問太醫，「貴妃可是何病？」
太醫稟道：「回皇上，貴妃娘娘的癥狀是癬，若是一般的癬自然無大礙，嚴重些的將會呼吸困難，危及性命。好在貴妃娘娘福大命大，癥狀較輕，吃藥調理便可痊癒。」
康熙臉色瞬間好轉。
明間站著的其餘嬪妃也都長鬆了口氣。
清朝得天花者不計其數，一聽是疹子難免過度恐慌，好在只是癬。
寶珠知道這時候的癬就是過敏，但伺候貴妃的一向謹慎，怎會讓貴妃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太醫皺了皺眉，道：「不知貴妃娘娘可食用或是碰觸了不合適的東西？」
宮女綏蘭立即道：「奴才們伺候主子一向盡心，任何不妥的東西都不讓主子靠近，膳食也沒任何問題。」略一頓，又道：「不過，主子不能碰貓，是以翊坤宮從不養貓。」
說到此，綏蘭忽然瞟了眼一旁的寶珠。
寶珠心裡咯噔一跳，直覺不妙。
果然就見綏蘭神色猶豫，道：「今早貴妃娘娘去御花園，一出去就被一隻貓衝撞了，當時瞧著娘娘沒大礙，奴才們便沒在意，誰知……」
話已清楚，佟貴妃是因為碰了貓，才有此番情況。
康熙大怒，「宮裡的奴才是如何伺候的？那貓是從何處來的？」
其實許多嬪妃都會養個貓貓狗狗的，不稀奇，誰也沒規定不許養貓。
只是恰好衝撞了貴妃。
有幾個人已面露慌色，生怕累及自己。
綏蘭又看了眼寶珠，才道：「奴才認得，是永壽宮的貓。」
全場寂靜。
康熙倏地看向寶珠，神情複雜。
寶珠記得早上的時候，銀耳確實出去過，並未在意，沒想到還會鬧出這種事兒。
至於是真衝撞了，還是假的，已經無法求證。
眼下貴妃確實起了紅疹。
她屈了屈膝，道：「是臣妾沒管教好自己的貓，皇上恕罪。」
「鈕妃，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用那畜生害我？」聞聽此言，帳中的佟貴妃氣息不穩，憤然道：「一個畜生，怎會偏生驚了本宮？如今本宮成了這般模樣，你可得意了？」
寶珠這下明白了，佟貴妃是故意針對她。
拿一隻貓說事，虧佟貴妃想的出來。
寶珠低垂了眼瞼，道：「臣妾不敢，貴妃誤會臣妾了，一個畜生，無意衝撞了貴妃是它的錯，臣妾亦不敢姑息。臣妾這便將貓送回內務府。臣妾未看好那隻貓，讓它傷了貴妃，亦是臣妾的錯。」
「好了！」康熙皺著眉，斥道：「一隻畜生，送走便是。鈕妃，你先回去。」
佟貴妃急道：「皇上，您就這樣饒了鈕妃嗎？」聲音略帶哭腔，「臣妾都如此了，鈕妃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寶珠差點笑出來，連忙壓下去。
不知該說佟貴妃太著急，還是不夠聰明，如此明顯地追究她的責任，傻子都看出來佟貴妃的心思。
越是急切，反而越適得其反。
方才對寶珠不利的話，現在就已然扭轉了局面。
這就是多此一舉。
佟貴妃完全可以不說話的。
康熙道：「既然是畜生，自然該追究畜生的錯，太醫說你的病無礙，便好生歇著。讓朕瞧瞧你的臉。」
不知有沒有破相，寶珠很好奇。
真破了相，太醫不會那樣輕鬆，大概率是沒什麼事。
佟貴妃垂淚道：「臣妾如此模樣，不敢讓表哥瞧見，待臣妾好些了，表哥再看好了。」
「你呀，多大的人，還如此愛哭，朕會嫌棄你不成？」
寶珠退了出去。
她懷疑佟貴妃究竟有沒有疹子，以佟貴妃的性情，不會忍受一丁點瑕疵，有的話，不會如此平靜。
除了追究她的罪，佟貴妃並無別的反應，這就有點奇怪了。
貴妃出行，必是層層保護的，就算是一隻貓，想要靠近也困難，不大可能碰到貴妃。
更重要是太醫和貴妃身邊人的反應。
回到永壽宮，抱過銀耳，寶珠嘆了口氣，這隻貓陪了她一年，往後怕是待不住了。
撓了撓它的肚子，貓兒喵了聲，舒服地直呼嚕，往她懷裡鑽。
再捨不得，還是要送走。
在這座紫禁城，不能有太在乎的東西，包括一隻貓。
「送回內務府吧，囑咐他們，好好照顧。」寶珠把貓遞給素娥。
素娥答應了，小心地抱著貓走了。
寶珠不禁有些落寞，在這紫禁城，怕是只有貓狗能讓人卸下心防了。
如今，連這樣的安慰都沒了。
剛閉上眼歇息了會兒，就察覺到有什麼，睜開眼，一隻手正撫著她的下巴，粗糲的指腹摩挲著，有些癢。
然後是明黃色的衣角。
寶珠慌忙坐起身，康熙伸手將她攏入懷裡，「這麼快就把貓送走了？真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