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最後的神眷
這是......警兆？
王希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自從脫離至尊權柄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受到了若有若無的威脅，這個世界上有對他存在足夠惡意的恐怖存在。
那個小女孩，在他脫離權柄的瞬間看到的，在遇到希麗婭車駕的那次，那個操控著無形絲線，那個在街邊乞討的小女孩！
王希心跳驟然加速，突突的震動讓血液翻滾著，一陣沉悶。他分不清楚這是存在於哪一部分的記憶，抑或根本就不是記憶，又為什麼在此時此刻浮出黑暗。
在深淵深處，被鎖鏈束縛的充滿負面情緒的人格，他知道有這樣一個傢伙存在，他當時在恐懼。
那麼現在，我是接近她了嗎？她在南方戰場？
王希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往南走，直覺告訴他，那邊從存在非常恐怖的威脅，一旦在南方動手，己方根本就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存在，南大陸諸王、議會前線總指揮都不行！
沒有太多的猶豫，王希遵從本心，立刻給玥傳訊，還怕魔法信使被攔截，他隱蔽的撕裂空間將信使送到遠處。同時，他還給加蘭明爾分院院長、西納斯首席宮廷法師同時也是西萊麗緹婭老師，讓他將魔法信使交給南大陸真理之光教會的教皇，那是尼古拉斯的聯繫方式。
大地的盡頭，已經可以看到明顯的規則輪廓，就快要到了。王希長舒一口氣，躲不掉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自己能撐到那個時候。
......
莫恩城中心廣場，人們已經可以從天空的遠端看到哪一抹光華，青色如流水的能量從鋼鐵列車前端的部件中流出，在前方不斷聚集成為兩條蜿蜒的線，兩線之間也有鏈接，這就是魔法列車的臨時軌道。在場的貴族們很少有去過北大陸的，更不用說見過這種交通工具了，而就算見過奧術議會的原版，也不會聯想到這列古怪的列車上，它們之間有很大的區別。
當地的學院負責人已經開始按照規定過程組織學徒排隊了，為了保證交接過程順利，列車落地后就要準備出發。沒有歡送宴會和送行儀式對那些平民不是什麼問題，對貴族們來說，相比於未來安全而新奇的環境，禮節上的缺失就可以原諒了。
列車緩緩落在城內廣場準備出來的空曠地帶，十多位魔法師在淬火星錘的帶領下，開始安裝車廂，在整個王國權貴、數千平民的目送下，一群少年人帶著好奇與期待，有序的登上了列車。
裝滿了三節車廂，列車緩緩啟動了，沒有夾道歡迎的民眾，戰爭狀態下的重稅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每沒人知道，那些錢都去了哪裡。
透過車窗，王希看到罕有人跡的街道，有幾處散發稀粥的節點，稀稀落落的有人去領。
更遠處，那片明顯破舊的城區內，每戶人家前都站立了一位全副武裝的士兵，以王希的目力甚至能看清楚那些建築窗戶內，人們麻木無光的眼睛。
「錯誤的時代，錯誤的人。」
很容易想明白，為了迎接可能出現的大人物，為了不讓他這位大人物看到混亂的窮人們，這裡的統治者排出士兵將大部分領救濟的人堵在了家裡。
不，有沒有救濟都是個未知數。
「我記得戰爭期間，議會會給參戰盟國戰爭補助，和有限額的長期無息貸款吧。」
淬火星錘一愣，似乎沒反應過來王希在說什麼，「是的，根據戰區未知和損失提供補助，五十年起步、十萬北大陸金幣購買力的無息貸款。」
「很多了，這也是為了維持盟國國內穩定，減輕前線壓力吧。我對議會內部運行還不是很了解，你認為，議會的行動力如何，效率高嗎？」
「比王國的行政機構高了太多，雖然比不上幾大學院內部，可在多方制衡下，沒有背景的行政者根本不敢拖延和作假。」
「你也知道，那是沒有背景的人。這片戰區，誰負責？」
淬火星錘思索片刻，「是紋水之杖大師，沒有學院勢力的魔法師。」
「共助會的成員？」
「咳咳咳……」淬火星錘沒想到王希如此直接。
「議會內沒有共助會這個組織，至少明面上是不承認的。」
「那就是了？」
後者沒有回答，這是默認。
「我發現我已經感受不到憤怒了，錯誤的時代，錯誤的事情與人，本就不該存在。如果我當初知道議會內部是這個樣子的，那麼不加入議會反而能給議會帶來更多的幫助。」
淬火星錘低著頭不敢說話，顯然，議會內部也在流傳王希與共助會對抗的消息。
「反正議會也給不了我什麼實質的東西，我還要付出不少代價，換來這個需要我負責的學院權、招生權。」
王希看著天邊降臨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今天之後，我還能活著回去，我將不再抑制我都怒火，我要讓我的身後，永遠都是對的人！」
淬火星錘愕然抬頭看向王希，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按照計劃，繼續接學徒。」
王希身影在車廂內消失，列車前方被王希撕裂出巨大空間裂縫，空間波動讓車廂劇烈震顫，引起一片驚慌。
目送列車消失，黑暗已經徹底降臨，這是給他留下時間，把列車送出去。
「所以，這是誰在狩獵誰？」
尼古拉斯握著一桿木杖，看起來不是如何緊張。
「躲了這麼多年，我都快忘了還有這樣一位神眷了。」黑暗中，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忘了我？呵呵嘿……」那是一個難掩的女性聲音，緩慢中帶著尖銳，隱匿著無窮的瘋狂。
「自從你知道我的那一刻，就恨不得剝掉我的皮，生吃我的肉了。否則，我也不至於躲了這麼長時間。」
在王希目光所及處，逐漸勾勒出一道身影，像是憑空出現，又如同佇立良久。依舊如同王希第一次見到她那樣，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小女孩，這三十萬年不曾改變樣貌，或許什麼樣子對她來說都一樣。
「命運的神眷，居然還潛留在這個世界，難道你無所不能的神靈沒有把你救出去嗎？在你走投無路的情況下。」
「別別別……」她變擺手邊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出去未必有現在好，這片屏障能極大的削弱命運的影響，這是位格造成的。在這裡，我才是我。今天我出來，也沒有惡意。」
王希看著她，無法從她的表情中找到任何信息，如果他不想讓人知道，命運會在你眼前遮蔽它，這不是幻術，也不是空間之力，這就是命運的規則。
「我能告訴你們很多東西，有助於你們打破目前的困境，而我要求的不多，僅僅是擺脫控制而已。」她看向王希的目光中帶著笑意。
「我不是已經表達了我的誠意了嗎？你們計劃中斷裂的一環，已經被我補上了。嘻嘻，怎麼樣，還喜歡我的安排嗎？」
「你指的是什麼，一個庸俗的傳奇故事嗎？」王希又指了指玥。
「而且現在，我現在的話語權，不及她，你應該跟她談條件。」
玥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如果伱沒操控命運，讓他被喚醒，或許我能介入的更深，這對我來說，更像是妨礙。」
尼古拉斯彷彿能感受到那黑暗中傳來的冰冷混合幽怨的目光，掃過他的臉，讓他不自在的縮手。
小女孩撇撇嘴，「你們的口是心非和嘴硬是家族遺傳的嗎？」
王希突然看到尼古拉斯勾起嘴角，笑容還未形成就被他強行控制住，板起臉來，一副便秘的樣子。
「好像打不起來了？」王希大概猜測出這位一手促成人類至尊與人族裂隙的命運神眷為什麼選在現在出來了。
因為玥馬上就要成為至尊，生命層次的升華讓玥能夠無視命運之絲的淺層影響，她不能完美隱匿。一旦玥成功並有意尋找她，那可真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那殺意，可不是偽造的，至少絕不像她說的這樣，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她至少有一種設想，在某種情況發生的條件下，她要殺我。」王希心中，有了定論。
「還是要打一架的，不過沒我們什麼事了。」尼古拉斯望向他，似乎是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我們知道你的感覺是真實的，她可能真的想殺了你，可是合作，還是有益的……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們。」
王希沉默良久才開口到，「在城堡地下，在我懷裡的時候，她也對我產生了殺意。」
尼古拉斯愣住，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並不在意，重要的是結果。」王希笑了笑，撕裂空間，追著魔法列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