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恨，能讓人清醒
程歸零將重啟撈進懷裡，有淺淺的薄荷香味從柔軟的被窩裡溢出來。
「重啟，你喜歡我的對不對？」
重啟閉著眼，她依舊能感到自己所有的器官都卷進程歸零翻雲覆雨的手掌心裡。
不知是拯救還是毀滅，是掙扎還是消極的迎合，一些積極的負面的繁雜的思緒在重啟的身上鋪天蓋地的蔓延。
她恨程歸零嗎？恨！
她喜歡程歸零嗎？若是在以前她敢肯定的回答，喜歡！
可現在她反反覆復思考的問題像一團亂麻一樣圍堵在自己的心口。
像一堵牆莫名的被立在毫無人煙的荒漠里，饑渴的找不到逃跑的方式。
「重啟，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楚格嗎？」
楚格？那個笑起來無比可愛的男孩，曾經溫柔過自己乾枯的年月。
他說，重啟啊，我以後就做你的保鏢。
他說，重啟啊，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可現在，楚格卻忘了重啟。
重啟吸了吸鼻子，隨即搖頭：「我想回國。」
程歸零將重啟禁錮在懷裡：「不，你不想回去。」
「阿零，我……」
程歸零緊緊的攬著重啟的腰，汗水打濕的碎發遮擋著他眼中的陰狠。
「重啟，你別想著逃，緬江是我的地盤你逃不出去的。」
突然一陣眩暈的痛感從天而降，重啟似乎被什麼東西刺穿。..
「重啟，別想那些遙不可及的事，別想程序，別想楚格。」
重啟咬著牙，悶哼道：「阿零，我能感覺到痛，你給我吃的葯失效了。」
程歸零沒有停止動作，他咬著唇：「胡說，那是當地最管用的麻草。」
重啟沒有辯解，她知道程歸零是多麼的固執已見，他在自己的絕對認知里是不允許別人反駁的。
重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養得這麼一副唯我獨尊的性子。
要放在以前，重啟是不屑跟這樣的人多廢話一句的，有些事用拳頭解決要簡單的多。
可現在她無能為力，就連說上一句話都感覺要耗費太多的力氣。
「阿零，我好難受。」
程歸零扶上重啟的額頭，他在掌心濕漉漉的觸感下驚慌失措。
「重啟，重啟，你忍一下，我馬上叫醫生來。」
大約過了十分鐘，醫生來了，他和程歸零說著重啟聽不懂的語言。
指手畫腳的讓重啟一度以為她要玩完了。
年輕的異鄉醫生，有著幽蘭的瞳孔和冷硬的面部輪廓，他的唇很薄，說起話來如卷著花一樣吐氣如蘭。
他用蹩腳的中文安慰重啟：「沒關係，你發燒了。」
他還想解釋什麼，奈何辭彙量有限終是無奈的聳聳肩，轉身又對著程歸零開始啰嗦。
看樣子，他們是很熟的。
醫生走後，程歸零為重啟掖好被子：「彼得說是炎症引起的發燒。」
重啟沒有說話，她看著窗外幽暗寂靜的水面，有月亮的影子倒在上面。
重啟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她只能看太陽和月亮來辨別時間。
她像一個犯人一樣…不，她就是犯人，她被關在一所條件較好的牢獄里，連減刑的資格都沒有。
她該如何讓程歸零放鬆警惕？
又該以怎麼樣的理由拿回手機和錢包？
重啟握上程歸零的手：「阿零，你能借我些錢嗎？」
「你想要什麼？我買給你。」
重啟搖頭，蒼白的唇開開合合的說不出話，她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重，話還未說出口便暈睡了過去。
程歸零撫上重啟的臉，眼中的柔情似乎要滴落在重啟臉上。
「重啟，彼得說我太放肆了。」
他拿起桌上的藥膏，擠了一些在指尖，隨後伸進被子里去：「重啟，一定很疼吧？」
程歸零嘆了一聲：「重啟，我的錢雖然沒有程家多，但足夠我們花一輩子的，我也會像曾經的楚格那樣討好你的。」
程歸零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阿安，程家現在什麼情況？】
過了十幾分鐘，阿安回道。
【小少爺放心，沒人懷疑楚格辭職的事。】
【程序呢？】
【大少爺哭了一陣子，現在好多了他和新保鏢混熟了。】
【程家有提起謝重啟嗎？】
【沒有，大少爺念叨了一陣，現在也不念了。】
【查一下謝重啟的弟弟，謝重一。】
【好！】
程歸零把手機扔在桌上，發出鐺啷的一聲。
他的目光定在重啟的臉上，他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重啟的時候。
重啟手裡拿著拖把的棍子，在六位保鏢中間肆意穿梭，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他被重啟渾身散發出來的自信和勇氣吸引，那種骨子裡洋溢的洒脫能把程歸零藏在內心深處的卑微震碎。
可他是知道的他抓不住那樣的重啟，那樣如火一樣熱烈的重啟。
可他又迫切的希望張揚的重啟能在自己的身上和心裡燃起一把不敗的火。
她能讓自己小心翼翼藏著的，21歲的年紀該乾的事統統都肆意的揮霍一遍。
重啟會對著楚格笑，那笑像漩渦一樣席捲著程歸零的心。
程歸零知道重啟是喜歡的楚格的，那個從10歲起就跟在程序身邊的男孩，他幽默風趣，單純可愛。
程歸零在被扔到緬江那刻起，他就懂得了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弱肉強食！
所以他安排了一場滑稽的刺殺，奠定了楚格的忠誠。
楚格在那場刺殺中放棄保護重啟選擇了他的主子程序。
或許楚格認為重啟是不需要保護的，那個能徒手打敗六個保鏢的女子，是不需要被保護的。
可程歸零知道，重啟特別渴望一個肩膀，那個肩膀允許她脆弱和難過。
所以程歸零在四處逃散的人群中把重啟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程歸零會為自己和重啟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會學著程序痴憨的樣子去討好她。
他會學著楚格為她頂著烈日排隊買檸檬水，拉著她在馬路上奔跑……
終於，重啟是程歸零的了，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謀劃一切卻輸給了程序那個傻子。
重啟選擇了程序！
程歸零看著熟睡的重啟，眼底漸漸起了波瀾，他將手掌放在重啟的小腹上，呢呢喃喃。
「重啟，你會被孩子拴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