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黃人」

明明都是替身，憑什麼你亮相的時候加那麼多前綴？

都是替身，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

圍著她的人面目兇殘，出手拽人的時候一點都沒跟她客氣。

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七八隻手就同時伸向了她，將她狠狠摜向泥潭底部，膝蓋骨猛地磕在水泥地上的一剎那，鑽心的疼讓她支撐不住，終於結結實實摔了一跤，黏稠的泥點子濺得她滿身都是，混亂中，他們猶嫌不夠，一隻無影大腳又把她往下踩了踩，於是她大半個身子都沒進了泥潭裡。

她輸了。

秦悄艱難地抬起手，狼狽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整個人瞬間變成了「小黃人。」

再看其他人，都完好無損地和她保持著安全距離，彷彿剛才出手惡意攻擊的人不是他們。

秦悄心知不好。

而這明顯只是一個被所有人特殊「關照」的開端，因為接下來主持人就十分遺憾地宣布她將成為本場第一個接受游泳池懲罰的嘉賓。

話語里隱隱帶著看好戲的興奮。

秦悄無語，在必須接受這種特定懲罰來臨之前閉了閉眼。

*

星燦大酒店頂層至尊包間內，身份尊貴的客人們正在享用精緻菜肴。

熱聊間，服務生畢恭畢敬地將一人請進包間，「明珠姐，陸總到了。」.

「以衍，你來啦！」阮明珠瞬間化身一隻小鳥飛了過去，嬌嗔道，「你怎麼才來啊？我們都等你好久了，這場接風洗塵宴可是專門為你辦的，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請到季大作家和宋影帝來作陪，眼巴巴等你好久了呢。」

不動聲色將纏向自己懷裡的人往遠推了推，一身墨玉色西裝的男人語調清冷，「有個會。」

《我是替身》的導演和製片人還是頭一回見到回國后的傅氏影業大公子，早就聽聞他性子清冷，不好結交富家子弟，這樣性格的人，註定不會在這個圈子有多少人緣，但就是這樣的人，卻在近一年以來頗受傅董事長器重，所以他們不敢不重視，忙不迭站起來，老遠就伸出手去握。

「陸總，您好您好！久仰大名，今天終於見到您了，能為您接風洗塵，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是啊，陸總，這邊請，請坐，我代表《我是替身》節目組歡迎您回來。」

陸以衍不習慣和陌生人有肢體接觸，所以直接忽視了那兩隻齊刷刷舉在空中的手，淡淡「嗯」了一聲。

導演和製片人伸出去的手久久得不到回應，兩人臉上都有一剎那的愕然，最後只好訕訕地收回手，跟著一起坐下了。

阮明珠對此見怪不怪，熱情地邀請陸以衍入座，「快坐，以衍，專門點了你喜歡吃的菜品，你嘗嘗看。」

「嗯。」

陸以衍看了一眼阮明珠夾過來的精緻點心，嘴上應著，絲毫沒有要動筷子的跡象，只是側過身和坐在他旁邊的季澄說了幾句什麼。

「噗通」！

正對面裝修奢華的電視牆鑲嵌著的超大熒屏正在直播樓下花園裡的綜藝節目，說來也巧，高清鏡頭恰好捕捉到一個身形消瘦的女生被工作人員從岸上背投進了游泳池，隨即發出巨大的水花聲響。

女生前襟上帶著麥克風，在身子極速落入水中的時候，淺淺倒吸了一口氣，帶著很明顯的自製氣息，像羽毛，輕輕撓在心上。

「唔……」

只一聲。

驀地，原本一直低著頭的陸以衍抬了抬脖子，朝聲音源看過去。

眸子驟然縮緊。

很明顯，被扔進水裡的女生並不擅長游泳，掙扎了好久才勉強從水裡站起來，她像頭小獸一樣甩了甩水珠，原本就單薄的衣服此時已經濕透，稀釋過的淡黃泥點子順著臉往下流，鏡頭還特意給了她一個特寫——狼狽至極。

在主持人和嘉賓的鬨笑中，那雙原本十分漂亮的茶色琉璃眼眸染上了一抹赤紅。

沒什麼感情色彩，純粹是被凍得厲害了。

兩分鐘后，瑟瑟發抖的女生像只落水老鼠一樣爬上岸，一瘸一拐消失在節目鏡頭中。

「唉喲，好可惜，看來這位替身演員第一次參加綜藝節目沒什麼經驗，所以剛出場就被淘汰了呢，不過沒關係，下期一定要加油哦！」

主持人話音剛落，熒屏上立馬閃過許多彈幕。

【神特么影后替身，就這身體素質，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這邊建議人美心善的明珠姐姐趕快換掉替身呢，丟大臉了呢！】

【我呸！白期待一場，這麼不抗打，給露臉的機會都把握不住，爛泥扶不上牆。】

【換替身，換替身！】

【讓她滾回老家去，不要再讓我知道她給姐姐當替身，侮辱我們姐姐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