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四娘山

第11章 四娘山

鄧栗看到蹲在樹叢下的身影手裡抓著一袋零食,大口往嘴裡塞了幾次,空包裝袋隨手被扔在草叢裡。隨機他發現了鄧栗和周蠶。

彷彿老鼠發現了貓,驟然躥起來,撲入樹叢狂奔。

「張勝利?」鄧栗皺了皺眉頭。

有點神似,但這種光線,根本看不清臉。

她想起那口空棺材。

張勝利的死看來確實有蹊蹺。

「先不管他,我們回靈堂。」鄧栗說。

接下來的一路有驚無險,兩人既沒有再遇上趕屍,也沒遇上鯽魚,偷偷摸回了靈堂。門上「閑人勿闖,硬闖尿床」的禁行符籙還貼在上頭,沒吃完的酒菜也滿地擺著。屋外傳來聊點打牌的聲音,熱鬧非凡。

兩人在蒲團上坐下。

「二姐,我們剛才看到的身影,是趕屍嗎?我記得之前那幾個趕屍膝蓋都彎不下去,但剛才那個是坐著的,還在吃東西,感覺跟真人沒什麼差別,而且……而且……」

「而且還有點像張勝利是吧。」鄧栗打斷周蠶。

周蠶點點頭:「不過天太黑了,看不大清。」

「我也看不清……如果張勝利還活著,這個村子就更不對勁了。」

周蠶走到床邊,抬頭望向山的方向:「不知道哥怎麼樣了。」

「只要不遇到那條大魚,他肯定能應付得過來。」

「要是遇上了呢?」

「這個……」鄧栗揀起茅台,「我也不知道那條魚是什麼東西,但那因果……就像地獄開了道縫,黃泉水漏了出來一樣。要是真遇上了,以後就我們姐弟倆相依為命吧。」

「那不行!」周蠶全身一顫,說著就要翻窗出去,似乎想上山救周長樹。

鄧栗連忙上前拉住他:「逗你玩兒呢,他又不傻,也不瞎,那麼大一條魚他能看不到嗎?見著了跑就行了。他猴精猴精的,還能把自己給耽誤了嗎?」

周蠶聽鄧栗這麼說,鬆了一口氣,鄧栗趁勢往他嘴裡灌了一口白酒。

周蠶沒防備,直接噴了出來。

「二姐,你幹什麼啊!」

鄧栗哈哈大笑,擺擺手說沒事兒,沒想到哭喪人竟然不會喝酒,這以後怎麼吃席啊!

周蠶咳嗽了一會兒,終於換過勁兒來,支撐起身體說:「姐,你不是說茅台有毒嗎!」

「這瓶沒毒,我驗過。」

「呼,嚇死我了。」周蠶連續吐了幾口濁氣,佩服道,「感覺二姐什麼都懂。」

鄧栗說。「一點不值一提的長處而已。」

周蠶說:「二姐,你那麼厲害,為什麼要找聚寶盆啊。」

聽到這個問題,鄧栗不由愣了一下,目光不由在周蠶身上遊走。

「姐?」

「這個啊……」鄧栗回到蒲團坐下,又拍了拍身邊的蒲團,招呼周蠶也過來。

周蠶聽話地在蒲團上盤起腿。

「為了天下蒼生。」鄧栗深沉道。

「原來如此。」周蠶聽到「天下蒼生」四個字,目光不由深沉,並且鄭重地點點頭。

鄧栗再一次愕然了,沒想到周蠶連這種話都行,單純到這份上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強運加身了。這小子的命格該不會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錦鯉命吧!

如今明晃晃露在世間的錦鯉命可不多,某個正當紅女團成員可能是,其他的就數不出幾個了。

「蠶寶寶,你知道的,影響每個人一生運勢的,是命格。但還有一種影響整個世界的東西,那就是天命。天地如棋盤,天命落子,山海易貌,人勢如草。」鄧栗背靠柱子,垂著眉眼凝視周蠶,「九龍山該是二十一玄門之一,存在的意義就是鎮住天下的天命。但這種大工程,都很花錢的,日常開銷先不說。有時候找唐門買法寶需要錢,為了入鄉隨俗,衣服包包車子也得備著,不然吃席的時候多跌份兒啊。而且背負天下是很累的,總得吃好喝好,隔三個澡做個按摩。幹這一行還容易抑鬱,所以心理醫生的聊天費不能少,總之雜七雜八,開銷大的很。我們九龍山又不事生產,就更窮了,所以過來淘個聚寶盆,以告天下蒼生。」

鄧栗半真半假地扯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從前廳處傳來的喧鬧聲。

她本不在意,這會兒那裡的賭局還在繼續,吵鬧一點正常。但很快她意識到並沒那麼正常。

因為賭錢和喝酒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說話聲。

就像高舉泡沫的浪頭一瞬間熄了下去,海面平靜的像大理石。少年的聲音像一艘雪白的小艇,平靜地從海天間飄過來。

鄧栗閉了嘴,側耳聽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叔叔,這是我特地從四娘山帶來的青峰茶,不是什麼貴重玩意兒,但味道真的還成,您嘗嘗。」

——湘西的四娘山?

鄧栗皺了皺眉頭,四娘山的人真的來了。而且聽起來,好像還跟張家埭處得挺熟的。

這個小小的村子竟然能跟名聲在外的四娘山扯上關係,看來張勝利的爹、張家埭的村子張助明,也不僅是個空有好運氣的賭鬼。

「勝利的靈堂在後面吧?我先去看看他。」年輕男人說。

「道爺正在做法事,大傢伙大老遠過來一趟,先吃點東西,你們喝點什麼?茅台?還是紅的,這裡還有幾瓶洋酒。」張助明大喊一聲,「師傅,把這裡的菜都回一下鍋。」

「我很早就出發了,就是進來的時候在山裡繞了幾圈,走了不少冤枉路,不過遲了就是遲了,我先罰三杯酒。」年輕男人發出咕嘟喝酒的聲音,隨後聲淚俱下,「不過叔啊,勝利怎麼突然就……之前明明還好好的啊,前些天,我們還一起打了遊戲,是得了急病嗎?」

「哎,身體沒大礙,是心理……為了個娘們兒,陷進去了,這個坎怎麼說都過不去了,就……」張助明說,「前些天,我還說他為了個女人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娘們唧唧的。但……男人不就那麼點事兒嗎,為個女人歇逼了,為個女人牛逼了。小純子,你說是不是?」

「別管是不是,既然是那個女人讓勝利……讓勝利……就不得不討個說法。」被稱作「小純子」的年輕男人大喊,「叔,你放心,今天既然我來了,就絕不會讓勝利再受委屈。快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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