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菩薩？
顧子衿把還只剩下半口氣的林秋棠帶回了青雲山，在她奔跑在大街上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就已經流掉了，保是肯定保不住的，至於林秋棠自己……
毫無求生欲。
「真不想活了？」
顧子衿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古井無波：「你還有一會兒才能徹底斷氣，要不要撐著說一下為什麼會落得這樣？」
心如死灰的林秋棠：？？？
她看了這個忽然出現並把她帶走的少女一眼，雙目微閉，不再說話。
儼然一副等死的樣子。
顧子衿：「……」
行叭！
等人死了也一樣的。
於是，顧子衿抬手虛空一劃，一個綠油油的藤椅快速長出來，她非常淡定的坐了下去。
林秋棠見狀:「你……神……」
她艱難開口，聲音沙啞至極，一聽就是受到過創傷的。
顧子衿抬眼：「你現在這樣子……還是別說話了，等你咽氣后再說吧！」
林秋棠：！！
她雖然快要死了，身體也不聽使喚，但是腦袋卻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往事一幕幕重現在眼前。
就像走馬燈一樣，無比清晰。
最初的悸動，到奮不顧身的飛蛾撲火，到遭遇背叛傷心大吵大鬧，然後是是至親逝去……
一幕幕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般，而自己……
林秋棠想伸手去摸肚子，可是根本沒有力氣，她眼神黯淡下來，開始失去光澤——
是她蠢，識人不清，可家人是無辜的，她死沒是自己活該，爹娘又有何錯？
還有下落不明的小侄子——怕是也慘遭毒手了。
這短暫的十八年人生，何其可笑呢？
隨著眼裡光的消失，林秋棠也徹底失去的生息。
顧子衿手指一勾：「出來了說話了！」
一道青煙從林秋棠的身體升起，逐漸成為了她的樣子。
林秋棠眨眨眼，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還是那麼的狼狽，疼痛卻全部消失，整個人好得不能再好了，甚至覺得只要自己想，隨時都能飛起來，而地上自己的屍身還在躺著——
「……所以，我這是死後成鬼了？」
她語氣飄忽：「這世上當真有鬼啊！」
忽地她眼神一變，眼底逐漸染上戾氣，原本清秀的面龐也開始扭曲了起來——
她現在變成鬼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去報仇了？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周身也快被黑霧給籠罩了。
看得顧子衿眉頭微挑，這是要化為厲鬼了？
不過，她沒出聲，就這麼看著。
含冤而死的，都會有戾氣，這時候那個人的本性就顯得格外重要。
如果為人的時候就心思不正，那麼化為厲鬼是最快的，若心地良善，本性至純自己就會從這種狀態里清醒過來。
這樣的鬼魂也是顧子衿需要的。
報仇，報仇——
林秋棠周身氣勢大盛，卻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消散下去，等她恢復神智后，整個鬼魂就跟要散了一樣，飄忽不定。
明明沒有呼吸卻劇烈喘息著：「我……剛剛怎麼了？為什麼一點都不像我自己了？」
「不是人人死後都能成鬼，也不是人人死後都能有完整記憶和理智的，你能自己清醒過來，很難得。」
顧子衿換了一個坐姿：「現在可以說了么？說說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現在又有什麼想法沒？」
鬼魂對神有種本能的畏懼，在顧子衿開口后，林秋棠整個鬼魂都哆哆嗦嗦起來。
沒死之前，她沒覺得眼前絕美少女跟普通人有什麼太大區別，可是現在……
林秋棠承受不住，直接跪了下來：「見過山神大人。」
顧子衿受了她的禮，然後重複問她：「現在可以回答吾剛剛的問題了么？」
「還有，你在清醒之前，想得是什麼？」
林秋棠苦笑，把自己短暫的一生事無巨細的講述出來。
這是一個商賈千金和窮考生的老套故事。
故事雖然老套，但一直被驕養的千金小姐能見過什麼世面？尤其是商賈家的。
士農工商，商賈之家對於讀書人本來就有骨子裡的崇敬，林秋棠見到文質彬彬又張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的喬明陽后，自然芳心暗許。
甚至多次出手相贈銀錢，好讓他的生活不那麼艱難。
喬明陽金榜得中，名次雖然不怎麼好，但是謀得一官半職還是沒問題的。
又有林家暗中打點，仕途自然一路暢通，而這時，喬明陽提出要迎娶她。
林秋棠和她的父母都非常高興，覺得他們沒有看錯人，但誰能想到有些人的心早已經黑得墨還要濃？
或許，他的心本來就是黑的，只是讀書人黑起來，那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如此深仇大恨，怎麼剛剛就放棄了呢？」
顧子衿好奇，秋海是家奴出身，自幼被教導要忠於主人，主人對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恩賜，不能有怨言。
所以剛成為鬼魂的秋海根本就沒有向顧家人報仇的想法，那是骨子裡的奴性，不可更改。
林秋棠就不同了，她可是千金小姐，是主子，又怎會輕易放棄為家人和自己報仇的機會呢？
林秋棠沉默一會兒：「非是我不想報仇，而是我爹娘，孩子都不在了，就算報了仇又能怎樣？黃泉路上，我再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而且，我信天理昭彰，像喬明陽那樣的惡人，必定會落得千刀萬剮的下場，我又何必要髒了自己輪迴路？」
最重要的是，她還想跟爹娘還有未出生的孩兒再續前緣，若是找喬明陽報仇，自己這個願望就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顧子衿:「……」
這不是鬼魂，是菩薩吧？
她是成了山神，有了神性，所以對於顧家人有著讓他們自生自滅，放任不管的想法。
可是林秋棠不同。
她現在可還是實打實的鬼魂，想法竟然如此的……菩薩。
生平僅見。
一時之間，顧子衿覺得還是不要那麼快收她為好。
就算她本性至純至善。
但是善成這樣的……顧子衿就有點不放心把青雲山的白天交給她了，就算成了日游神，性格會變得冷漠，可她還是擔心要是別有用心的人哭唧唧的來求願，她會應。
青雲山山神廟香火旺盛，白天的人更是川流不息，那些人中殺氣瀰漫，業障纏身的並不少。
當然，就不代表沒有這些就一定是好人，比如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自身乾淨的不行，可是身邊僕從一個個的手上人命可不少。
林秋棠傻成這樣的……還是先帶去錦州歷練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