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循規蹈矩是種罪

經過剛剛的對話，唐驍突然覺得後世那句「某某室里都是錢」的話還是有些格局低了，在這個時候，對於王成所在的圈子而言應該可以用「龍沙市裡都是錢」來代替。

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空間里，幾乎涉及到了你能想象的所有行業。

而頭部的規則制定者並不是旅行社，而是這些導遊。

導遊里涉及到幾大塊，層次也有不同。

一部分是龍沙市本地的坐地戶，還有一部分就是邊境幾家大旅行社派過來的常駐人員。

而王成所在的旅行社由於有直航包機，來的客人層次較高，再加上他們幾個都是俄羅斯回來的留學生，所以在這個圈子裡就顯得有些高端。

但不管怎樣，大家執行的規則都是互相認可的，很少會出現互相拆台的局面。

直到後來一批「幫忙干」的人群出現，才打破了圈子內部的平衡。

這些人每天守在賓館的門口，到了新團之後就會遞上名片，上面涉及到衣服鞋帽等各種商品類別，美其名曰是廠家的銷售，但其實就是一個「拼縫」的存在，所以對這個圈子的衝擊就相當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像王成這一類「文質彬彬」的導遊就相當吃虧，而邊境過來的那些人就顯得「狼性十足」，發生了幾起群毆事件后，轉而將其中的一部分人納入內部，重新制定了遊戲規則。

這麼做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人真的很懂市場，也真的可以「殺」出來錢。精華書閣

但是在那個時候俄羅斯經濟危機已經顯現，許多做小生意的商人開始艱難度日，再加上不少有實力的客戶轉往羊城和浙江一帶，龍沙市的對俄貿易便逐漸冷卻，這個圈子的暴利時代也戛然而止。

那種情形像極了華夏股市中的牛市，璀璨卻短暫。

對於這一段歷史，唐驍相當熟悉，所以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也就只有一年多的好光景。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賺些啟動資金，增加一些人脈，然後把重點轉向他處，先完成心中的一個小目標才是正經要做的事情。

這個行業畢竟屬於「第三者插足」，如果不正規化，就肯定上不了檯面。

「王成，手裡有固定客戶一定要握住，別加價太狠，先把對方培養起來，你才能賺大錢。另外，旅遊業雖然是朝陽行業，不過在未來的競爭中會非常激烈，你還是要早做打算。」唐驍看著自己的好友，有些語重心長的提醒對方。

他在後世也從事過相關行業，所以比王成更加了解其中的不容易。

「劉菲的哥哥想給我辦進公安廳，我正在考慮，不過說實話，我不太想去，沒什麼意思，還是這個工作比較自由！」王成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茫然。

劉菲是王成的女朋友，和他一個單位，從事俄語計調工作，負責與國外旅行社進行溝通和團隊確認。她哥哥在公安廳上班，上上下下圍的比較好，所以這個事情的可行性其實非常高。

「這個事情我沒有辦法給出建議，需要你自己考慮。不過我勸你還是少花些錢，先給自己買套房子才是正經，你和劉菲也要辦事了，總不能因為照顧父母就讓她受委屈吧！」唐驍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為了照顧多病的父母，王成結婚後一直和老人住一起，等到孩子出生，矛盾愈加尖銳，再想買房時，已經無力承擔那筆開支，最終感情因無休止的爭吵而最終耗盡，兩人離婚。

沒有物質基礎的愛情就像徒手去抓藏著針的棉絮，越想握的緊，就越會被刺得鮮血淋漓。

「你也知道我媽得了肺癌需要花不少錢，所以也沒攢下多少，這個事情只能拖一拖了。」王成搖了搖頭，身上的沉重顯露無疑。

「倒也不急，我最近有些想法，改天我們一起好好聊聊。」唐驍笑了笑，沒有再繼續勸導。

想要改變一個人的認知很難，只有周圍的環境改變了，接觸的圈層改變了，認知才有可能改變。

「唐驍，周日幫我跑一趟西齊市，有時間嗎？」張雲輝走了回來，笑著說道。

「有時間，你說吧！」唐驍直接答應了下來。

張雲輝做事雖然膽大，甚至有的時候會劍走偏鋒，但並不會有坑人的舉動。

「蘭斯啤酒坊在那邊開了個分店，周日開業，你帶瓦羅佳去那邊裝作德國人應付一下場面，坐賓士s600往返，還有記者報道，給咱們兩千塊，你留八百，瓦羅佳那邊我來安排。」張雲輝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說道。

瓦羅佳是俄羅斯旅行社的領隊，經常帶團過來，和張雲輝幾人混的很熟。

「他們不是有個德國釀酒師嗎，怎麼不讓他去？」王成搖了搖頭，露出了擔心的神情，「這件事要是穿幫了怎麼辦，俄國人冒充德國人，如果被問到什麼，難道讓他用俄語回答嗎？」

「那個師傅回國度假了，所以蘭斯的老闆就找上我了！」張雲輝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王成，然後轉向唐驍說道：「兄弟，沒問題吧，你要是不行，我就找別人。」

「能有什麼問題，他們比咱們怕穿幫，肯定都安排的妥妥的！」唐驍接過張雲輝遞過來的煙，隨手點著說道：「我穿這套西服過去行嗎！」

「太行了，一看就像是翻譯！」張雲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唐驍會有這麼淡定的表情，完全就沒有任何糾結的情緒。

「讓瓦羅佳全程保持微笑，只說『ok"就行了！」唐驍吐出一個煙圈，說道：「不知道我上報紙會是什麼樣子！」

「唐驍，你可想好，萬一穿幫了，你就成了笑話了！」劉明健施施然的走回，聽到對話，也有些擔心。

剛剛蘭斯的老闆先給他掛的電話，他懶得聯繫，就直接推給了張雲輝。

「這又不是犯法的事情，穿幫了又能怎麼樣，無所謂的！」唐驍搖了搖頭，指了指旁邊的服務生，意味深長的說道：「他們倒是循規蹈矩，每個月卻只能拿到400塊，我難道為了一個「萬一」就拒絕八百塊嗎？」

「聽到了嗎，王成，你真應該和唐驍學學！」張雲輝豎起了大拇指，語氣中充滿了讚歎，「循規蹈矩是種罪，要想成為人上人就別顧慮太多。」

「我可做不來這種事情！」王成苦笑著說道。

「沒事，慢慢來，你先背著劉菲找個女人爽一爽，感覺一下那種刺激，就可以放開了！」劉明健笑了起來。

「你去死吧，我沒有你那麼需要女人！」王成一臉認真的說道。

「王成，你應該在婚前多體驗，這樣才能在婚後堅守底線，我其實並不反對劉明健這個樣子！」張雲輝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幾天前餐廳那個小姑娘跳樓不就是因為鄭康嗎！你們小心別攤上這種事情！」王成隱隱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兄弟，這個世界上悲慘的事情很多，你千萬別把什麼都往自己那裡聯想！」張雲輝拿起手機，皺了一下眉頭，似乎覺得王成的話有些刺耳，「結賬吧，下次我請！」

「這次我來！」唐驍直接站起，掐滅煙，向著旁邊的服務員走了過去。

「不用，說好我請的，你賺到錢再說！」王成連忙起身，將唐驍拉回座位，快步走到服務員身邊。

「唐驍，再來一根！」張雲輝又遞過來一根煙。

「謝了，哥們，不抽了，我從現在開始戒煙了！」唐驍擺手拒絕。

在上一世已經成功把煙戒掉，現在重生回來也沒有了那種「癮」。

「沒那麼容易，我戒了兩次都沒成功。」張雲輝將煙收回，笑了笑說道：「唐驍，以後勸勸王成吧，做那種不值錢的老好人想要成功太難了！」

「嗯，等閑下來和他嘮嘮。」唐驍點了點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