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失蹤

會議一結束，七星都各自行動起來，而徐芷歆則獨自來到白清所在的客房門前。

「小姐姐，你睡了嗎？」

沒有回應，但門很快就打開了。

徐芷歆輕輕一笑，徑自推開了房門走進去。

白清坐靠在床上，神情淡淡的掀了掀眼皮覷她，「有事？」

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徐芷歆翹起二郎腿，腳尖輕晃，面帶笑容地道：「計劃的準備工作進展還算順利，沒有意外的話我們下個星期一就能真正實行了。」

今天已經是星期四了，也就是再過三天。

微微頜首，白清看了看徐芷歆，淡聲道：「但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雖然在笑，但是並沒有多少笑意。

徐芷歆的笑容頓時凝住片刻，唇角的弧度下壓了些許，她盯著白清的眼睛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白清略挑了下眉，「感覺而已。」

沉默了好一會兒，徐芷歆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不可見，她似乎在沉思，又過了點時間，才緩聲開口說：「該說小姐姐的感覺很敏銳嗎？沒錯，我的確不怎麼高興。」

說著，她看向窗外的遠景。

「我對衛舜這個人的感情很複雜，他既是我最厭惡的人，又是我仰望的、追逐著的對手與目標，我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曾被他才華所折服，可惜，那個人的性格差勁透了。」她露出淡淡的苦笑。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今天，可這一天真正要到來的時候，徐芷歆還是為要親手毀掉自己憧憬的人而感到複雜難言。

說不上難過，卻也沒有高興到哪去。

這是白清第一次在徐芷歆身上看到似笑非笑之外的表情。

猶豫片刻，她沉聲問道：「你捨不得嗎？」

「當然不會。」徐芷歆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只是……有點說不出的感覺，或許是遺憾吧。」

遺憾什麼呢？

連徐芷歆自己都理不清。

白清望著她的側顏半晌，輕聲喚道：「徐芷歆。」

「嗯？」

「若是到緊要關頭你後悔了，我也絕不會停手，屆時你要是阻止我，我會毫不猶豫的對你動手。」白清聲音清冷，吐出的字眼清晰而堅定。

徐芷歆不由得怔然，旋即她哼笑一聲，臉上又帶上了往常的戲謔，「我知道了。」

這條路，她早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當然，她也不會後悔。

她長這麼大從未為自己的選擇後悔過。

「你明白最好。」白清收回眼神。

也許是找人傾訴了的緣故，徐芷歆覺得自己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又與白清交談了幾句話后便離開了房間，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聽著房門關上的聲音，白清摩挲了下手中的智能手機，這是徐芷歆離開之前給她的，號碼是全新的，隨她想聯繫誰。

滑開屏幕，她非常熟練的輸入一串號碼。

「白清？」

「嗯。」

「已經到了么？你還好嗎？」

「嗯，我很好，別擔心。」

看到陌生號碼的瞬間，向梓瑜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白清，就像是心有靈犀，她沒有多加猶豫就接起了電話。

果不其然。

先前聽到白清聲音的剎那，向梓瑜心底壓抑許久的思念頓時如洪水般洶湧而出，從細胞到骨血每一處都在叫囂著對對方的渴望。

想見她，很想。

電話那頭的戀人忽然變得沉默寡言，白清敏銳的感覺出她似乎有話要說，也沒有著急出聲，只是安靜等待著，一時之間，兩頭都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我能，見你嗎？」垂放在身側的手反覆攥緊又放鬆，最後向梓瑜還是吐出了在心底翻騰不休的這句話。

明知不可能，但是她真的難以再忍受下去了。

說出之後，伴隨而來的是無處可說的酸澀。

向梓瑜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矯情，換做是別人，她一定一笑了之甚至嗤之以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再正常不過了，愛情只不過是生活的調味品，偶爾見上一面，聊聊天，用個餐便足夠了。

這曾是她理想中的愛情，可實際身在其中后，她發現理想真的只是理想。

現實永遠與理想有所差異。

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白清陪伴，早晨第一眼是她，晚上閉眼前最後一眼是她，只要知道她就在身邊，內心就會無比安定。

白清一離開，她便感覺心空蕩蕩的一片，做事情總是有些使不上勁，興緻闌珊，打坐的時候也很難再入定，不用旁人提醒她都清楚自己現下有多麼心浮氣躁。

向梓瑜隱忍的情緒藉由這一句話清晰無比的傳了過來，令白清微微一怔，心跳似乎也停滯了片刻，旋即她垂下眸，眼底隱約泛起淡淡的柔光。

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可白清說不出口。

她又何嘗不想見她呢？

安慰的話在心頭流轉了片刻，最終化為一聲輕輕的嘆息，「嗯，我問問。」

「好。」

雖然理智上沒有抱希望，但感性上向梓瑜還是因為白清的回應而心生歡喜。

短暫的閑聊很快就結束了。

白清摩挲著停留在通話結束時間畫面的屏幕，就像是在輕撫著對方的臉頰，眼底裝滿了細雨般綿密的柔和。

想了想，她打開了手機通訊錄。

看著置頂上備註「徐大美人」四個字的電話號碼，白清無言以對地抽了下嘴角，然後撥通。

響了幾秒便接通了，徐芷歆略帶慵懶和不正經的聲音旋即就從話筒傳出：「喂？小姐姐是想我了嗎？嘖，我這才走多久，沒想到小姐姐挺粘人的啊。」

「……說完了嗎？」

「說完了，小姐姐有什麼事嗎？」見好就收，徐芷歆輕笑著問道。

白清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這幾天能安排我和……她，見一面么？」

電話那一頭的徐芷歆聞言，手中的動作倏地停住，不由得擰眉道：「小姐姐應該清楚我們現在的情況吧？」

語氣頃刻就變重了許多，白清知道，她有點不高興了。

「知道，可我想見她。」

聽著白清平靜得像是在說中餐想吃什麼的語氣，徐芷歆呼出一口鬱氣，「小姐姐，正事關頭，我個人建議你先把兒女情長放一旁，等事情結束后你們想見幾面是幾面，就是24小時每分每秒黏在一起也不會有人說你們。」

「……我知道了。」白清輕輕嘆了口氣，而後掛斷電話。

意料之中的結果。

想來向梓瑜也是清楚的，只是……情難自禁。

又嘆了口氣，想了想，白清轉而聯繫起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們。

年錦嫣和墨千疏的近況還算不錯，上次教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妖界勢力的事件讓這兩個常年當甩手掌柜的大妖起了整頓勢力的想法。本來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一出手整頓還真發現了不少貓膩，仗勢欺人的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干著違背人妖兩界和平協議買賣的，或是和其他勢力暗通款曲的，這令兩人直接變了臉色。

雖說鮮少過問勢力之事，但妖王之名絕非虛名，姐妹倆又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當下就嚴加懲治了這些不法之徒，一個個查，該清洗的清洗，該換人的換人，誰也逃不過，這一番大動作甚至驚動了其他勢力，有心的想趁機搞點事，奈何這對虎狐組合太過強勢，離間不成還二話不說就聯手把他們剛燃起的小火苗摁進土裡，並且非常狂拽的直衝進其中一個剛要蹦躂起來的勢力大本營中，「友好」問候了該勢力成員和勢力當家人。

事後聽說這個勢力連夜遷移人去樓空。

那個勢力雖然說不上大，但也絕對不小啊！就這麼給嚇得連夜跑了？

果然還是惹不起，告辭。

這是其他勢力共同生出的想法。

震懾完外敵，眼見他們自覺收斂，年錦嫣和墨千疏十分滿意，轉頭接著收拾自家生根的毒瘤。

直到現在，新選出來的管理成員基本已經就任，運作回到正軌也只是時間上的事，不過由於新官較多，經驗及資歷尚且不足的緣故，很多事情處理不及，因而還是得需要年錦嫣兩人親自解決。

總的來說，她們近日的情況還是不錯的。

聽著年錦嫣絮叨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白清的心底久違的湧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穩感，彷彿又回到了當初自由自在的生活，有白吟相伴，有年錦嫣、墨千疏鬥嘴嬉鬧。

走到哪都沒人敢小覷她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鬼。

可若說是否希望回到過去，白清能堅定的說她不希望。

自由固然有自由的好，但與向梓瑜的相遇相戀卻也彌足珍貴，她從不覺得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壞的改變。

要說後悔……大約，只會對以亡者的身份牽絆了向梓瑜而感到些許愧疚。

和年錦嫣聊了許久才結束通話，白清略有感慨地嘆氣，旋即看向窗外，這短短的一年多里經歷過的事情遠比她前幾十年加起來要來得緊張刺激，生活變化之大讓她有種微妙的虛幻感，偶爾會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的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向後仰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沒有多久，扔在旁邊的手機又嗡嗡的震動起來，響了幾聲，白清才緩緩回過神來，伸手胡亂摸到了后將其拿到眼前，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徐芷歆。

一接通，白清便問道：「怎麼了？」

「小姐姐，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徐芷歆稍顯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還沒等白清開口詢問，她接著說道：

「衛舜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