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道長你好
向梓瑜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魔鬼怪。
但是近日裡接二連三出現的詭異現象讓她多少覺得心裡毛毛的,最讓她措手不及的,是她剛剛居然看到……一個穿著黑裙的透明女人!
她本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使勁揉了下眼睛,卻驚恐的發現那個透明人影並沒有消失!她想離開,可雙腳就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動彈,只能慌亂的睜大雙眼緊緊盯著人影。
時間緩慢流逝,恍惚間,向梓瑜突然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了。
從她站的方向看去,能望見那個半透明身影的側顏。略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只能瞧見她白皙的半臉,紅唇邊的柔和笑意依稀可見,陽光穿透它的身傾灑在地,暈出幾分遙遠朦朧的美感。
這如畫的一幕看得向梓瑜有些晃神,原來,鬼似乎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它微微抬首,竟朝著她的方向緩緩轉了過來。
不知為何,向梓瑜心中莫名的有了絲驚慌,她迅速地低下了頭。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對方雖然可能是某些非科學能解釋的東西,可自己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什麼要怕她?況且,自己最近的情況可能還與它有關……
想到這向梓瑜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緩和了下情緒,她鼓起勇氣抬起了頭,卻發現剛剛那個透明人影早已消失無蹤。
這讓她又愣住了,難不成又是自己的錯覺?可是…似乎不像啊。
看來自己真的得去看看醫生了。
另一邊,白清則是有些懵逼,剛剛她明明感覺到有人看她,可她一回頭,只發現低著頭的向梓瑜,接著猛地抬起頭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還是朝著自己的方向,嚇得她一瞬間還以為向梓瑜是在看自己呢。下一秒便笑自己想多了,自己已經死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見她。
然而,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又令人琢磨不透。
白清能預見他人的未來,卻無法預知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今後的鬼生將因為改變向梓瑜的人生軌跡發生了一連串骨牌效應……
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有些玄乎,猶豫了許久,向梓瑜最後還是撥了電話找了兩位勉強能算作好友的人談談這事。
一下班,向梓瑜強撐著精神開車前往三人常聚的咖啡廳。走進咖啡廳,眼尖的好友就發現了她的到來,沖她招了招手。
剛坐下,其中一位打扮相當妖艷的女子對向梓瑜拋了個媚眼,柔媚地道:「哎呦,難得我們向總監會主動約我們出來呢,說吧,是不是想姐姐我了?」
向梓瑜淡定的掃了她一眼,「沒有。」很坦白的回應,「還有,我比你大。」
「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林蔓溪風情萬種的翻了個白眼。
「是遇到什麼事了嗎?」將服務生剛端上來的咖啡推到向梓瑜面前,言絮溫和地問著認識多年的好友。
眼前的這兩人,是向梓瑜朋友圈裡交情還算不錯,也能夠談心的兩人。
穿著有些暴露,看上去相當成熟的女子叫做林蔓溪,今年二十六歲,比向梓瑜小上一歲,是三人行中年紀最小的,長得還算清秀,但身材和容貌都保養得極好,又是珠寶商富二代,因而在人群中很招蜂引蝶,而林蔓溪本人又是個遊戲花叢中的人,換伴的速度頻繁得令人髮指,長的一個月左右,短的三天不到。更重要的是,林蔓溪男女通吃,只要是長得好看的,不管是男是女,林蔓溪一概不拒,簡直就是典型的外協協會成員。
向梓瑜和她的孽緣由來也是因為如此,林蔓溪當初在某個上流晚會中對同樣出現在晚會上的向梓瑜一見鍾情,繼而展開火熱的追求,為了贏得美人心不惜砸重金,把從小到大學到的十八般撩妹技術都使出來了……可向梓瑜仍然無動於衷,並且人家很直白的告訴她對她沒有任何興趣。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林蔓溪喜歡玩,但卻從不強迫別人,雖然沒機會一嘗美人的滋味很可惜,不過她並不會死纏爛打著不放手,這一點她自認比一些不識相的男人要來得更有風度。
話說兩人講清楚說明白后,林蔓溪又不知哪抽風硬是賴著向梓瑜要和她交個朋友,坦白說,除去可以寫成書的風流感情史以外,林蔓溪此人的為人還是不錯的,處事乾脆爽快,人際也自有一套手段,倒不是個只會敗家的花瓶,這也是向梓瑜後來會接受這個朋友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位一身簡單幹凈打扮氣質溫婉,像是鄰家姐姐的典雅美女是言絮,是向梓瑜大學的室友,年紀比向梓瑜略大上幾個月,端的一張古典美人臉,性格溫婉寡言,生於書香門第家,家中兩代人皆是從事教育類職業。因為家族關係,言絮從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知書達理,端莊優雅,堪稱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的優秀模範。
言絮本身是個低調又不怎麼喜歡說話的人,碰上向梓瑜這樣由內到外都透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性格冷漠之人就更沒什麼可以說的了。和諧的是,兩人竟能莫名其妙的走到一塊變成朋友,原因嘛,大概是因為彼此能面對面靜坐一言不發又各做各事的待上一整天吧,這種奇特的相處方式還被林蔓溪吐槽了好久。兩人當時在學校各為自己學院的院花,又是學霸級人物,同為室友沒多久后就常常結伴而行,在校內非常引人注意,走在路上回頭率也是極高。
理所當然的,暗戀明戀二人的人並不在少數,然而沒有一人成功過,言絮溫和疏離,向梓瑜冷漠強勢,雖是兩種性格,但拒絕他人都是一樣的乾脆不留餘地,久而久之,敢追她們的人少了,卻多了流言,傳的最多的是說兩人其實是一對同性戀人。對於這些猜測,有人抱著善意也有人回以惡意,由此在論壇上掀起一波撕逼大戰,為兩人洗白的大半是她們系裡的同學,不說別的,單論兩人相貌品行才學就是一等一的,雖然難以深交,但平日里兩位學霸在同學間還是很得人心的,早就成為繫上公認的女神了好嗎?自家女神被黑,當然不能忍!然而網上的論戰再怎麼如火如荼,兩位當事人依舊我行我素毫無知覺的過自己的生活。
曾經有一位校內八卦新聞的小記者壯著膽子去詢問兩人對流言的看法,結果一個蹙著黛眉相當不耐地回了句「無聊」,另一個一臉淡然的笑著回了一個「哦」后就果斷離開了,只留下小記者一人在風中凌亂……這個流言,直到言絮的男友兼未婚夫——景璽良的到來才不攻自破,向梓瑜至今也才見過這個男人三次,是個相當斯文溫潤的人,同言絮是青梅竹馬,感情十分和睦融洽,兩人站一塊就像一對古代的才子佳人,也是般配。
這三人能湊在一起只能說是緣分使然,一開始言絮和林蔓溪兩人可說是互看不順眼,一個是潔身自好的傳統大家小姐,一個是遊戲人生的花花小姐,作為兩個極端,這兩人顯然氣場不和,要能對盤就怪了,於是兩人幾乎天天拌嘴上演辯論大賽,林蔓溪也就罷了,奇的是一向不喜說話的言絮遇上林蔓溪就變得牙尖嘴利。身為文學學霸的言絮諷刺人來簡直能氣死個人,這不,惱得林蔓溪分分鐘的想打人,讓圍觀的向梓瑜覺得好笑不已,好在時日久互相了解后,兩人的關係總算是好上了幾分,沒剛開始時那般針鋒相對,哦,雖然還是時不時的互杠。
向梓瑜也不拐彎抹角,當下就直截了當的把自己最近的異狀說了一遍,聽完她的傾訴,言絮和林蔓溪表情都有些沉凝,她們都清楚向梓瑜的為人,對於她說的狀況,雖然訝異疑惑,卻也信了八分。
「或許真是你太累的關係?」言絮斟酌了下說道,到底是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鬼神之說她同原先的向梓瑜一樣,並不相信。
向梓瑜抿了抿唇,不語。她倒是真希望那不過只是她太累產生的錯覺。
林蔓溪托著下巴沉思了會,才緩緩開口,「這事說不準。」
這話一出,另外兩人都看了過來。稍微調整了下坐姿,林蔓溪接著道:「從前我也遇過這樣的事,有段時間總覺得有東西跟著我,晚上睡也不安穩,總是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般動彈不得…哦,也就是所謂的鬼壓床。連續看了幾位心理醫生都還是沒有好轉,這現象持續了兩個多月,後來我爸從朋友的長輩那打聽到了一位精通道法的天師,病急亂投醫,便派人去請了那位道長來作法,說也奇怪,在那個道長施術完后,這些癥狀就全部消失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言絮一臉懷疑,正想說什麼,卻被林蔓溪揮手阻止,她繼續說:「我開始也是半信半疑的,可之後我爸生意上遇到幾次困難,都在那位道長改風水點撥下安全度過了,我爸可感激他了,就差將他當大佛供著了。所以這事吧,真說不準,或許世界上真的有我們看不見也感受不到的存在和力量。」
「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沉默片刻,言絮淡淡地說道,林蔓溪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兩人將目光轉回到當事人身上。
思慮了許久,向梓瑜還是和林蔓溪要了那位道長的所在地址,三人接著閑聊了好一會,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向梓瑜起身向兩人道謝,打了聲招呼先行離去。
白清今天在向梓瑜下班前就已經離開了。跟了向梓瑜一段時間她也差不多覺得膩了,想著偷懶一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帶著白吟愉快的散步去了,一路上逗逗遇到的小妖,打聽下人鬼妖的各種最新八卦,玩得不亦樂乎。
也不知是Z市太小,還是自己與向梓瑜太有緣分,白清竟然在路上碰到了開著車不知要去哪兒的向梓瑜。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因為向梓瑜平常生活作息相當的正常無聊,就她這些天的觀察來看,一般沒有什麼要事向梓瑜這個點是不會還在路上跑的,為了最開始的初衷,白清選擇了跟著向梓瑜。
林蔓溪給的地址位於Z市郊區一處人跡罕至的街道上,這一開,便是將近一小時過去。
將車停好,鎖上,向梓瑜走到一棟只有兩層樓高的小房子前。
猶豫了下,還是按下了門鈴。
不一會,門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后出現。
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約十三四歲的女孩,穿著碎花小裙子,水靈靈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向梓瑜,甜甜地問:「姐姐你找誰?」
向梓瑜愣了下,隨即放柔聲音道:「請問赫羿赫先生住在這裡嗎?」
嘶,這聲音。身後的白清第一次聽到向梓瑜用這種溫柔的聲音說話,激得身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眨巴了下眼,女孩點點頭,轉頭朝屋內喊,「哥哥,有人找你!」
很快地,一個青年出現在視線中。凌亂的黑色短髮,略帶疲憊的臉上帶著深深的黑眼圈,唇上和下巴上還帶著看上去好幾天沒刮的鬍渣,上身是一件發白了的灰色長袖,下身則是一條看上去十分肥大的藍色休閑褲,看起來很不修邊幅。
向梓瑜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若不是是林蔓溪介紹的人,她會真以為這是個路邊的流浪漢而轉身就走的。
還沒開口,女孩先一步不滿地對青年說:「哥!我不是早叫你收拾了嗎!」
赫羿撓了撓腦袋,表情有些無奈,「我這不是太困了又睡過去了嘛。」
女孩鼓起小臉,快步上前推著赫羿,「你快去整理啦,有客人來!」
「好好好。」赫羿好笑地應著,卻在抬頭瞥見向梓瑜時沉了表情,眉頭擰成個川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變化被向梓瑜看在眼裡,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緊張忐忑起來。
「哥你幹嘛呢?」見自家老哥盯著人家眼珠子都不轉一下,再見那位美女姐姐似乎臉色也有點不太好,赫晗著急地扯了扯赫羿的衣服提醒他。
「哦,我這就去收拾,小晗你先招待下客人。」回過神,赫羿朝向梓瑜點了下頭示意,然後輕柔地摸了下赫晗的小腦袋,轉身回到房內。
「姐姐不好意思,哥哥這幾天工作比較忙,下午才回來休息…讓你見笑了。」回到門口,赫晗側身讓向梓瑜進門,一邊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沒關係。」微微頜首表示理解,向梓瑜脫了鞋走進屋裡。
【主人,我們真的要進去嗎…】白吟弱弱地問。它覺得這裡很不一般,周圍罩著一層結界,屋內還有某些東西守著,剛剛那男的身上還透著一股氣勢,這讓白吟本能的感覺到威脅。
【進。】白清簡潔地回應,她也同樣感覺到壓迫,但她知道,這股力量的主人目前對她並無惡意。
向梓瑜進門后,赫晗並沒有馬上關門,而是往門外看了眼,這讓還立在門外的白清眉梢微挑。
有點意思。
白清緩緩飄了進去,在她也進門后,赫晗才關上了門。
客廳中,赫晗將剛沖好的紅茶端來,怪的是,明明只有向梓瑜一個客人她卻端了兩杯。
一杯放在向梓瑜面前,另一杯……赫晗遲疑了下,才將杯子放在向梓瑜對面。
向梓瑜有些不解,卻沒有詢問,她以為這杯是赫晗為赫羿準備的,然而只有杯子正對的另一頭——白清才知道,這個少女,大概是看得到或是感覺得到她。
大約十分鐘后,赫羿出來了。
看到他的時候,白清和向梓瑜皆是愣了下,白吟則是嘴巴張成一個O型。
果真是人靠衣裝,整理過的赫羿完全變了樣子,完全就是一個陽光型男的模樣,和剛剛流浪漢的樣子簡直大相徑庭。
「向小姐對吧?蔓溪小姐已經通知過我了。」赫羿露出一個暖男笑容,「事不宜遲,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