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是下雨了嗎?怎麼臉上濕答答的?」
柳陽迷迷糊糊地想著,耳邊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嚎啕聲:「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怎麼會摔成這樣啊?你要是有個好歹,娘也不活啦!」
柳陽想出聲,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響。她努力要睜開眼,眼皮又仿如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最後,她無力地暈了過去。
「咳……咳……」柳陽被口中一股苦得讓人無語的味道嗆醒。她勉力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個端著葯碗,面容愁苦的中年婦女,見她醒來,一雙腫著的核桃眼,剎那浮起無比驚喜的笑意。
只見那中年婦女一邊掀起衣角拭去眼淚,一邊俯下身來輕聲地發出一串問題:「大丫,你醒啦?你現在身上感覺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好孩子,先把葯喝了,傷才好得快!」
柳陽一臉發懵,拜託,這位大姐,請問你哪位啊?叫誰好孩子呢?還有,你這穿的什麼奇裝異服啊?拍古裝戲啊?
她剛想開口發問,卻猛然襲來一陣難忍的頭疼,柳陽雙手抱住自己的頭,腦海中飛速掠過一個個片段。她只覺心痛異常,一口氣接不上來,又暈死過去。
柳陽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的她,從小就沒有媽媽。爸爸另娶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后媽,還生了一個弟弟,從此就對她不聞不問。
她依著外婆長大,爸爸給的生活費時斷時續,好不容易等到她上了高中,外婆卻生病撒手人寰,她因此高考志願報了醫學專業。
由於從小沒有感受到父愛,她在工作兩年後接受了一個同事的追求。儘管在旁人看來,這無異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她卻認為這個大了她一輪的男友,能給她帶來無比的安全感。
誰料想,天不從人願,這個男友竟是個有家庭的渣男,事發后,為了怕家中惡妻到醫院來撕鬧,就把柳陽哄到水庫邊,騙她喝下放了安眠藥的飲料,然後狠心將柳陽推進水庫里,準備來個毀屍來跡。昏昏沉沉的柳陽在入水的一瞬間,儘管恢復了一絲清醒,然而還是抵不過湧上頭的藥性。
柳陽再次清醒過來,是由於人中傳來的刺痛。她茫然睜著眼,想著自己遇人不淑,識人不明,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憐外婆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傷心呀!
柳陽這邊在自憐自艾,耳邊一絲帶著顫抖的哭腔傳來:「大丫,兒啊,你可別嚇為娘呀!你要是有個萬一,叫娘怎麼活啊!」
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來:「春娘,你別自己嚇自己,你看,大丫這不是醒了嗎?這是我方才去鎮上賣皮毛的錢,你先拿著給大丫請郎中。不夠我再想辦法。」
柳陽吃力地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面色漆黑,身穿粗布短衫,約摸三旬出頭的漢子,站在門口安慰著之前的那個叫「春娘」的中年婦女。
春娘回過頭去,同男子擠出一個笑容,眼淚卻又不自覺地掉了下來。她趕忙擦去淚花,招呼男子:「李大哥,你來啦!來,快進屋裡坐。」
李姓男子猶豫片刻,方走進草屋。他上前看了看柳陽,問道:「大丫,你現在覺著怎麼樣?可有哪裡不好,與你李大叔說。一會你小蘭妹妹做好飯,我讓她過來陪你。」
柳陽張口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心想,難道我溺一次水,精神就錯亂了嗎?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她閉了閉眼,紛雜的畫面頓時奔涌而出,柳陽一時間被震撼得就像心頭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春娘,半晌才回過神來,無力地喊了一聲「娘」。
老天爺,你這是有眼還是無眼呀?既然選擇讓我活下來,又為什麼讓我穿越到另外一個時空?
柳陽心中吐槽不已,渾不知她的一聲「娘」,在春娘耳中猶如美妙的佛音,剎那間又似冬去春來。
春娘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又哭又笑,好一會才想起來,先喂柳陽把葯喝了。
柳陽皺著眉把一碗苦到極致的葯喝完,啞著嗓子對春娘說道:「娘,我累了,想睡一會。」
「好好好,」春娘一疊聲地應道,「那你歇著,娘不吵你。」春娘柔聲對柳陽說道,然後悄聲招呼李姓男子到堂屋去坐。
兩人走出草屋,柳陽木木地看著頭頂,那黃泥和著茅草蓋的已經發黑的屋頂。屬於原主的記憶,讓她知道竟然還有人過得比她更潦倒。她都不知道是該同情原主,還是要慶幸自己了。
從原主的記憶中,柳陽知道了原主姓林,大夥都叫她大丫。
大丫的父親在家中排行第三,人稱林三郎。林三郎為養家糊口,空閑會在外打散工。
在她不到三歲時,林三郎運氣不好碰上流匪,為了護住主家而丟了性命。主家因感激很是賠了一筆豐厚的銀子,卻叫祖父和叔叔強佔了去。又說她們母女是喪門星,毫不留情地把她們娘倆趕了出去。
大丫母親原是逃荒出來的,並沒有娘家可依靠。村裡的里正和族長又是個糊塗不管事的。
幸好幾個和林三郎交情不錯,眼中看不過去的鄉鄰,張羅著在山腳給搭了個茅草屋,這孤兒寡母的,才算有了個落腳地。
這春娘以前逃荒時做過乞丐乞討,被趕出夫家后,手中沒有半分家產,沒奈何,只能重操舊業,每日帶著大丫在鎮上乞討,好歹混個溫飽。
村裡人看這母女倆可憐,不時也會幫襯一二,除了大丫正經的祖父叔叔家。
想到世間還有大丫那麼薄情寡義的父親一族,柳陽不由暗暗啐了一口,心想這些人如此滅絕人性,欺凌兩個弱小婦孺,也不怕出門被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