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不是我人生的污點,從來都不是。
第二天早上,白冉冉是被夏芝芝給硬生生從床上給拽起來的。
拽起來的時候,她眼睛都沒睜開,就迷迷糊糊的抱著枕頭,口齒不清的說:「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
夏芝芝一邊收拾著自己,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提醒她:「你要再不起來,可就要遲到了!」
遲到?
什麼東西?能吃嗎?白冉冉昨天晚上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際泛白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仔細算算才睡了兩三個小時。
正是困得不著邊際的時候,壓根就沒聽清楚夏芝芝在說什麼,扭頭就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睡醒,已經是中午了。
一看到外頭烈日高照,她就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翻出課程表來看。
在確定陸直的課在下午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她可不想再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了,好說歹說一定要誆著陸直先給她簽完字再說。
她到教室的時候,陸直還沒到,遠遠的就已經看見夏芝芝在沖她招手。
她連忙快跑幾步走過去,一坐下就在夏芝芝耳邊說:「夠義氣。」
夏芝芝沖她笑了笑,「你來得還挺準時,我還琢磨著再鍾你要是還不到,我就去街上買個盒子。」
白冉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買盒子做什麼?」
夏芝芝:「給你收屍。」
白冉冉:「……」
夏芝芝又解釋:「陸學長的課你要是都敢逃了,那明天的太陽,你估計也是見不到了。」
說歸說,鬧歸鬧,陸直的認真嚴謹程度,白冉冉可是從小看著過來的。
這絕對不是玩笑話。
她不由得后怕的打了個哆嗦,抬頭就看見陸直走了進來。
她下意識心虛的躲了躲,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點名的時候,也是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就飛快的掠開了眼眸。
白冉冉立馬皺起了眉頭,小聲嘟囔道:「本小姐還不稀罕了呢!」
「難不成得罪了你陸直,這地球就不轉了?」
十分鐘后,陸直就像她證明了,雖然得罪了他,地球不會不轉。
但她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
她被陸直點名起來回答問題,好死不死的這道題是上周陸直剛講過,而她沒聽懂的。
她瞪著投影儀上各式的符號,結結巴巴的,臉色都白了,愣是說不出個好歹來。
更要命的是,陸直他也不著急,雙手抱胸,靜靜的等著,彷彿吃定了她不會一樣。
時間流失得越快,她就覺得越難受。
好一會兒,她才自認倒霉的道:「我不會。」
這個人!睚眥必報!
至於嗎!陸直聽著,這才滿意的點頭:「知錯就改,態度不錯。」
白冉冉:「……」
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叫她站起來,就為了讓她丟個臉?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還結得大了。
白冉冉算是記住了。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了嗎!自從下定了這個決心,白冉冉就連著好幾天不見人影。
不僅是在課上見不到人,就連平日里也沒見了蹤影。
陸直本來以為,這丫頭從小到大大小姐脾氣慣了,冷不丁的這麼敲打她,她可能有些心理落差。
也就沒怎麼管。
可沒想到這都快一個星期了,還是沒見白冉冉露頭。
終於在又一天,夏芝芝坐在教室的最後面,用書當著半張臉,尖著嗓子替白冉冉答到的時候。
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夏芝芝,白冉冉呢?」
夏芝芝渾身一震,小心翼翼的從書後面露出兩隻眼睛來,直勾勾的看著陸直。
她說什麼來著。
瞞不過的,瞞不過的。
她和白冉冉的聲音差了十萬八千里,再說陸直從小和白冉冉一塊兒長大,他還能不清楚白冉冉的聲音?可白冉冉偏是不信啊!現在她這是招還是不招啊?眼看著陸直這一開口,齊刷刷幾十雙眼睛都朝她看了過來。
她緊張得咽了口唾沫:「她生病了。」
陸直面無表情:「生一個星期的病?」
夏芝芝:「……對。」
陸直又問:「什麼病?」
夏芝芝明顯感覺自己有些頂不住了,心虛得都不敢看陸直的眼睛。
陸直定定的看了她兩眼,只丟下一句:「既然生病了,就把請假條給我交上來。」
然後就自顧自的打開提案開始上課。
只有夏芝芝,生不如死的趴在桌面上,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
請假條……
這還不如直接拆穿她好呢……
誰不知道請假條得三甲醫院的病歷證明……
她去哪裡給白冉冉弄?夏芝芝猶豫了整整一節課,終於打算還是跟陸直坦白從寬,可還不等她從人群中擠出來,陸直就已經從教室離開。
徒剩她那隻纖細的胳膊在空中搖晃,連那句「別走」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陸直沒有直接回辦公室,而是先去查了下這幾天白冉冉的考勤。
他原本以為白冉冉也就是託辭不來上他的課,藉機躲著他。
可沒想到他看到的,是一整片的紅叉。
她不僅逃了陸直的課!
還逃了所有的課!挺好。
挺棒啊。
這才多久的時間,就又開始頂風作案了?
就這德行還能去當外交官?她能不糊裡糊塗把自己給賣了?陸直皺著眉頭將考勤簿放回去,抬眼就看見一個老態龍鐘的身影從門廊處走過來。
他兩鬢斑白,身姿略微佝僂,但腳步卻格外輕快,一身正派的學者裝扮,從外面走了進來。
正是教導了陸直整個大學生涯的李勝李教授,李教授年逾花甲,德高望重,深得學生們愛戴。
陸直也不例外,他一進來,陸直就站直了身子,正要說話,卻被李教授打斷了。
他滿臉笑意的看著陸直,眼裡全是看得意門生的欣慰:「陸直來了。」
陸直點頭,微微彎腰,「李教授。」
李教授擺手示意他不用拘禮,寒暄道:「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陸直頓了頓,話只說了一半:「查一下學生們的考勤而已。」
李教授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瞧我這記性,你去給王教授代班也有段時間了吧?」
「他們班那個白冉冉,沒給你添麻煩吧?」
一聽到白冉冉的名字,陸直就覺得頭都大了,「沒有。」
「那就好,先前聽王教授說過,這孩子玩性大,明明入學成績優異,可是這平日里總是貪玩。」
「期末考試也總是紅叉。」
「王教授都快把我耳朵都念起繭子來了。」李教授明明笑著,卻很是無奈的擺手,「瞧他那樣子,怕是該懷疑這孩子高考作弊了。」
陸直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眉頭擰得更緊了。
李教授深知他的脾性,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高興,可有些事,既逮著了機會,他作為導師還是不得不說。
循循規勸道:「老師知道,你和她是好朋友,可是陸直,你前途一片明朗,別讓她成為你人生中的污點才是。」
陸直斂眸,手指不自覺的收緊,露出那微微泛白的骨節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住自己心裡的情緒。
李教授卻還在自顧自的說:「前兩天我聽說你改了她上學期的期末成績。」
「你明知這樣做是違規的,對你後續升博也會有影響……」
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直打斷,他下頜角綳得緊直,薄唇緊抿,一雙狹長的眸子也略微帶了些怒氣。
不卑不亢的道:「她不是。」
李教授顯然沒反應過來:「什麼?」陸直重複道:「她不是我人生中的污點。」
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更不是。
他本就生了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如今這麼屏氣凝神更是顯得他越發的生人勿進。
李教授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不由愣了一下。
還不等他開口說話,陸直就已經不耐煩的結束了這個對話:「教授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李教授這才反應過來,訕訕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陸直就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李教授一個人,在這寬敞的辦公室里,納悶的摸著鼻子:「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還是頭一次見他發這麼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