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朝堂發難
可是事情的發展總是充滿意外,在真桓溫在地牢里苦苦煎熬的時候,殷浩又從他的家鄉譙國龍亢把他弟弟桓沖給抓了過來,桓溫有四個弟弟,最小的就是桓沖,桓溫跟桓沖年紀相差十幾歲,在桓沖尚不到一歲的時候,桓溫因為其父被殺,報仇心切,所以就一路跟隨江播來到了豫章,這一住就是十年,這期間從未離開過豫章,所以桓溫跟桓沖雖然是親兄弟,但是二人形同陌路,桓溫不認識桓沖,桓沖不認識桓溫,至到桓家的老僕人出來指出桓沖是桓溫的親弟弟后,桓溫才嚎啕大哭出來。
桓溫這個人非常的注重親情,他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家人受累,殷浩這個卑鄙小人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會把他最小的弟弟給抓來要挾他的。
面對被嚇的瑟瑟發抖的桓沖,一股內疚湧上了桓溫的心頭,為了不受弟弟受苦,桓溫只得答應了殷浩的請求,跟隨陳准來到宮門外,當著天下人的面,指正假桓溫。Z.br>
於是,在得到傳喚之後,洋洋得意的陳准,帶著愁眉苦臉的真桓溫,來到了富麗堂皇的太極殿內,第一次來到皇宮的真桓溫被他的富麗堂皇震驚的有些失態,甚至一度腳軟到走不動路,要不是陳准硬拉著他,估計早就癱在地上了。
當真桓溫來到大殿上的時候,立即在人群當中引起了陣陣驚嘆,就連高高在上的褚蒜子,在看到真桓溫的那一刻,也震驚的從寶座上直接站了起來,硬生生的盯著真桓溫端詳了好幾分鐘之後,在貼身宮女阿春的提醒下,褚蒜子才回過神來,緩緩的座了下來。
「像,簡直是太像了。」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
人群中時不時的發出這樣那樣的感嘆聲,同時質疑聲也此起彼伏,尤其是一直鼎力支持桓溫的諸葛無緒,更是當場質疑殷浩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個跟桓溫長的相像的人來污衊桓溫,畢竟天底下長的像的人太多了,總不能因為長的像就說桓溫是被人頂替的吧。
對於這些質疑聲,殷浩早有準備,他微笑著看了一眼陳准,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狗腿子,自然是最懂殷浩的心思了,陳准立馬從懷中拿出了之前在桓溫的老家譙國龍亢搜剮而來的桓氏的祖譜,向前遞給了大太監高陽,高陽立馬拿著祖譜轉承給了褚蒜子,褚蒜子接過祖譜后,認真的看了起來。
「陛下、太后、諸位大人,桓溫在老家尚有叔伯輩五人,親弟弟四人,堂弟堂侄不下二十人,那麼為什麼在跟公主大婚的時候,沒有請家裡人來參加婚宴呢?這是否有些說不過去呢?」
人群中再一次爆發出了質疑聲,是啊,按照常理來說,婚宴大事,理應要邀請家族內的人員來參加的,由其是在家族觀念極重的東晉,更是如此了。
「不請家裡人也就算了,在當今天下,家族是重中之重,所有人都依族而居,為何桓溫總是口口聲聲自稱出自譙國桓氏,而卻從沒有見他帶過一個家族內的人出來呢?」殷浩趁熱打鐵,繼續對桓溫進行攻擊。
殷浩拋出的這個觀點極重,甚至連一向力挺桓溫的諸葛無緒都啞口無言,細想起來,桓溫確實有些太反常了,在這個主要依靠士族階層來統治的朝代,朝常之上的王公大臣都不可能單打獨鬥,他們無不是依靠著身後的家族勢力,才能在朝堂之上混得一席之地,開國丞相王導如此,把持朝政近三十年的瘐氏兄弟如此,新上台的何充如此,就連諸葛無緒,也是如此。
而桓溫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僅憑一個譙國桓氏的口頭銜,就能混到坐擁天下半壁江山的地步,確實是不簡單了。
「哎呀,看來之前還是我們草率了,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恍然大悟的司馬昱不停的拍打著額頭,不住的自責,在他看來,桓溫的崛起勢不可擋,若是能以此機會把他整下台,倒也是幸事一件。
經不起推敲的事情實在太多,眾大臣也都放下了碗筷,齊刷刷的望向了高高在上的褚蒜子,這件事情實在太離奇,眾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所以也就只能望向褚蒜子了。
此時的褚蒜子心亂如麻,對於桓溫不是真桓溫一事,其實她跟公主早已知曉,但是那又如何呢?僅僅是個名字而已,若是換真桓溫出山,還不一定能夠乾的比假桓溫要好來,所以早已知曉實情的褚蒜子跟公主二人都心照不宣,彼此十分默契的隱藏了這個秘密,對於她們來說,她們欣賞的是這個人,跟名字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現在殷浩卻把這件事情給捅了出來,那麼事情就不一樣了,畢竟假桓溫剛出場的時候可是打著譙國桓氏的旗號出來混的,雖然現在以桓溫的實力完全不需要這個旗號了,但是也總得給天下人一個交待,不然這以後還不得亂了套了啊。
此事發生的太過突然,既然聰慧如褚蒜子腦袋也一時半會轉不過彎來,她本想強行一走了之,但是望著眼下那一群吃瓜群眾,又實在是狠不下心,正是不知所措之際,阿春走到褚蒜子的面前,附耳小聲說道:「太后,魏夫人跟支遁法師在宮門外求見。」
褚蒜子一個激靈,立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立馬起身激動的對阿春說道:「快...快有請二位進殿。」
褚蒜子之所以如此激動,主要還是因為這兩個人物實在是太出名,魏夫人就不用說了,作為道教上清派創始人,早已在民間流傳成了是白日飛升成了仙人了。
而這個支遁法師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桓溫執行土斷之時逼死了襄陽支家二老唯一的兒子,支道林,支道林在得知二老遇難之後,一時之難萬念俱毀,多次想投河自盡,幸得王羲之等一眾好友日夜看護,才得已倖存下來。
褚蒜子在得知此事之後,心想這都是桓溫造的孽,本著幫桓溫就是幫自己的想法,決定秘密召見支道林,本想以太后之尊,安撫安撫他,但是沒想到二人越聊越投機,原來支道林雖然也學玄學,但是支家自祖上開始就信佛,支道林耳濡目染,對佛學造詣也很深;而褚蒜子剛開始也是信奉道教,而且家中也是資深道教徒,這個從她的名字當中帶「子」就可以看得出來,在當時的時代,凡是名字當中帶「子」「之」等字的,基本上都是資深道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