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們聽誰的

七月二十五日的清晨，微風伴隨著晨曦，戰士們的前面不遠處就是緩緩流過的永通河，河面被晨曦照耀的如同一條發光的絲帶一般。河中還不時的有魚兒躍起。

如果讓後世的釣魚佬們（寫手自己也是）看到河面現在的這幅場景，一定會打個窩子，在這裡坐上大半天，魚獲多的話甚至在這裡直接睡下。

但就是這種看似安靜恬然的景色下，卻隱藏著滿滿的殺機。也就無人下桿。

因為河兩岸昨夜爆炸的硝煙還未完全消散，地上還有不少的火堆不知道燒的是什麼東西，依舊還在燃著。而河水下面也不平靜，這條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的河流，在昨夜又增添了上百具屍骸。

這些屍骸中有鎮山軍的戰士，有小鬼子的，有數典忘祖的二鬼子們的。但此刻，他們的身份卻是一致的，一具失去所有生命體征的屍體，一具陷入河間淤泥里不會被他人輕易發現的屍體，一具漂浮在河面上，在一定時間內卻不會被他人收斂的屍體。

此刻他們身上的鮮血彷彿就像染料一般，將周遭的河水染成一片暗紅色。水中的那些肉食性水生生物也聞到了鮮血的滋味，開始聚集在這段帶著「暗紅色斑點」的河流中，享受著一頓饕餮盛宴。

這些平時被人們捕撈食用的魚蝦們，這個時候也從「被吃」的那一方成為了「吃」的那一個，尤其以螞蟥最為欣喜，那些屍體內殘留的鮮血能讓他們吸個飽了。

但兩邊的人看著自己的戰友以及敵人的屍體被魚蝦蠶食，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因為不管是小鬼子的神槍手還是鎮山軍的狙擊手在天明之後就沒有閑著，都徹底露出了它們在黑夜裡不得不隱藏起來的獠牙。.z.br>

鎮山軍不再想著拿下整個菜園鎮，所以也沒有主動發起進攻。而菜園鎮的那些日偽軍，也因為援軍連夜趕路，現在急需休息的緣故，也並無餘力立即發動進攻，搶回被鎮山軍拿下的這半個菜園鎮。

鎮山軍的大多數戰士昨晚也沒閑著，連夜搶修防禦工事。就算只有三個主陣地需要大量的人力，這些戰士們最少的昨晚也忙活了兩三個小時。多一點的民兵則更是徹夜未眠。現在大家都忙著找個平坦的地方補上一覺。炊事班的戰士也都在緊急準備今天早上的食物。

於是雙方之間都非常默契的開始了隔著這條河流開始休整，恢復體力。準備迎接敵人的進攻或是準備發起進攻。

沒有了大部隊之間的攻防戰，整個戰場也就失去了那猛烈的炮火聲、爆炸聲以及雙方的吶喊聲，但這可不代表戰鬥結束了。

因為雙方的神槍手都趴伏在某個無人察覺的角落，像黑夜中的捕食者一般。尋找著敵軍的位置，在尋找對方神槍手的同時，就連敢於露頭的那些巡邏兵，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這個時候還有自信開槍的，不管是河對岸的日偽軍士兵，還是河這邊的鎮山軍將士。都是有幾把刷子的狠人。所以開槍的時候瞄準的都是對方的要害，一旦被擊中，就算好運不死，也免不了落下一個重傷。

連那些巡邏兵都會成為敵軍射殺的目標，更別說是那些想要嘗試著去河裡打撈自己戰友遺體的士兵了。

現在還有實力隔著五六百米精準射殺敵軍的都是些百戰老兵，在他們眼裡，可沒有什麼「停止射擊，讓對方收斂屍體」的說法。

只有「對方現在是去撿拾那些屍體上的武器裝備的，讓他撿到了，我自己，我那些還在活著的戰友就會多一份危險，絕對不能放過他。」的念頭。

岳刀的一營包含他那個營長在內，犧牲的戰士很多，輕重傷員都不少。為了保持建制的完整，所以在孟登高和葉玄剛兩位團長的商議下。一營昨晚就被調離了前沿戰場，以不完整的三個連去配合民兵部隊，防守河段位置。在這期間，也趁機迅速吸納了不少民兵填補隊伍的空缺。

接替他們防守任務的是葉玄剛手底下的三營，也就是之前留作預備部隊的那個。

除了之前在寶蓮寺鎮的時候，在周邊的幾個村子遇到一些日偽軍的殘兵游勇開了幾槍之外。三營到現在還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戰鬥，在這次戰鬥中，還是首次和小鬼子硬碰硬的對上。

這些新換防的三營戰士蹲在戰壕里，或是坐在背牆后，聚在一起抽著煙，順便聊著這次的戰事。

「你們說說，這次要是咱們打退了小鬼子，守住了永通河以北的這小半個湯陰。咱們團長會不會被提拔為旅長？我可聽兄弟們說，軍長的計劃中，可還有兩個步兵旅的編製現在還在留著呢！」

「老李，你小子這是從哪聽到的半截消息啊？那兩個步兵旅的編製可是留給葉廠長還有蕭廠長的，只要部隊列裝完畢就走馬上任的。咱們團長要是敢先佔了，你別看咱們團長和葉廠長是堂兄弟，到時候也絕對會被記恨上的。那樣的話別說咱們團了，可能就連整個三旅都要被葉廠長他們兩個穿小鞋。新武器什麼的絕對是最後才能輪到我們。」

「還是排長有見識，不像老李。盡放半截屁。那排長，你也給俺們說說，三旅啥時候能擴編成個師，還有。我看軍長擴編的好隨意啊，之前拿下安陽就立馬擴編了六個步兵旅，一個騎兵旅。陳方的長官難道就這簡單就給咱們編製？」

說話間這個戰士也從懷裡取出一支珍藏的捲煙，畢恭畢敬的遞給了斜靠在戰壕里的排長手裡。

「這煙不錯，一看就是從鬼子軍官身上弄的。要說咱們部隊的編製，這你可就不懂了吧！知道綏遠的傅將軍嗎？咱們軍長現在和傅將軍一樣了，黃河以北這十幾個縣的稅收都是咱們鎮山軍的，只要養得活，就算咱們軍長擴充十幾個師也沒人說閑話。但我估摸著，就憑豫北的這十幾個縣，就算全部光復了，頂了天也就能養活十一二個師，咱們的部隊差不多極限就是這個樣子。除非能把山~東的小鬼子也趕出去，然後軍長佔住山~東，再偷偷的留下一部分稅。」

「那排長，我們現在到底是歸誰管啊？」

另一個戰士的話明顯讓這個排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想了想之後說道：「咱們整個盒楠都是一戰區，咱們以前領的又是陳方長官的軍餉。按理來說我們也應該屬於一戰區，要聽程將軍的。後勤補充什麼的也該去找他領。

但我們鎮山軍偏偏是是屬於五戰區的李長官名下。離李將軍的津浦線範圍隔著老遠了。連武器裝備都不知道該去找誰領。都快成沒娘的孩子了。這一下子我也分不清該歸誰管。反正跟著軍長走就行了唄，你小子想你們多幹什麼？」

「排長，沒有。我這不想著，萬一哪天咱們把整個豫北都光復了。十幾萬大軍該聽誰的不是？」

「你小子凈想美事，現在守住菜園鎮才是當務之急，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

......

因為從岳刀帶領的一營戰士們嘴裡了解到了昨天進攻方的艱難，所以三營的戰士們這個時候的心情都比較放鬆，在聽著時不時響起的槍聲的同時。還有閑心思考光復整個豫北，鎮山軍成為十幾萬人的龐然大物時他們這些老兵將會享受什麼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