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必要的殘忍
鎮山軍北岸陣地上的那22挺重機槍布置的很有講究,幾乎很少有重機槍的射界(射擊時彈頭能達到的範圍)是重合在一起的。
分散開來,22挺重機槍的射界就把將近2000米的防禦陣地全部覆蓋在內。
在防禦的時候,因為石橋的存在,極大的加大了日偽軍的過河速度,所以在布置的時候,有至少四挺重機槍的射界可以覆蓋到橋面上。
在日偽軍過河的第一時間,因為孟登高想著要放長線釣大魚,所有的重機槍都沒有第一時間投入戰場,故而各個機槍手之間擊殺日偽軍的差距還不明顯。
後面開始射擊的時候,因為日偽軍過河之後就選擇了散開,並沒有特意集中在某個地方,這也就導致了連射界為主陣地的最前方那片空地的那兩個機槍手比起其他的機槍手也沒有特別突出的戰績。
但最後那場持續了五分鐘的戰鬥,那場屠殺似的打靶,各個機槍手之間的殺敵數量就瞬間拉開了,這倒不是機槍手之間槍法的問題,只是各個機槍手的射界不同產生的結果。
之前就提到過,人在潰逃的時候,還不如相同數量的豬。出於人作為動物屬性的最基本反應,會下意識的朝著安全的地方跑去。
而斷橋那裡的橋墩能成為大家的掩體,只要躲到天黑就能慢慢的游過去。很簡單的第一判斷,大多數人都能做出。
並且其他判斷不對的人看到之後,從眾心理作祟,也認為人多的地方更安全。所以還會跟著一起跑!
這個時候,機槍手射界內出現的敵人數量就不一致了,射界覆蓋到之前橋面的那總計八個機槍手,他們的目標多到了無需精確瞄準,只需三號射手提供一個大概的位置,打出的子彈就會有收穫的地步。
「九二式」7.7毫米重機槍通用的瞄準鏡有三種之多。分別為6倍的「九三式」瞄準鏡、5倍的「九四式」瞄準鏡、4倍的「九六式」瞄準鏡。
但「九二式」重機槍制式化的配置還是四倍的「九六式」瞄準鏡,鎮山軍現在的所有重機槍配備的都是這種瞄準鏡。
九六式望遠鏡的出瞳直徑4毫米,視界10度,瞄準高度最高61厘米,最低也有43厘米。算是非常不錯的一類望遠鏡,不過因為太行的兵工廠和八路軍那邊都不能生產,所以無法做到全都配備,目前才配了三分之二差一點的。
這還是因為系統給的基本都配有望遠鏡。除了系統給的,真正從日偽軍手裡繳獲到的重機槍基本很少配有望遠鏡的。
在三號射手的望遠鏡幫助下,那八個機槍手如有神助,無法看到具體情況的機槍手現在完全不考慮其他的事,就麻木的扣動著扳機。反正子彈打光了一旁的彈藥手會幫他續上。
而他們也不清楚已經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的槍口下。
再次扣動扳機,傳來了異響,於是機槍手在機槍後方大吼:「子彈!快!子彈!」
只是機槍手的大喊沒有得到回應,因為在長時間的掃射下,機槍手已經迅速打光了三個甲式彈藥箱的彈藥。
要知道,每個甲式彈藥箱有22公斤,能儲存540發子彈,三個彈藥箱加起來就是1620發子彈。
那幾個彈藥手費盡心力帶來的所有子彈完全都消耗在了這裡。光彈殼就已經堆滿了一小片,一旁的副機槍手為了射擊環境,都已經清理了四五次。
並且槍管在途中也因為過熱而替換過一次。現在的這一支槍管溫度高的就像被火燒過一般。
舉著九六式望遠鏡的三號射手穩了穩神,看向一旁的幾個彈藥手,還有主副機槍手,帶著顫音說道。
「不用了。死了.....敵人都快死光了。剩下的人拖著斷腿在爬....」
這個重機槍班的戰士聞言之後也都輪流接過望遠鏡觀察著前面戰場的具體情況。
看完之後,機槍手的臉上出現了一份無法言說的表情,但大家都知道,那絕對不是喜悅。而其他人也有好幾個呆愣愣的盯著自己的雙手。
畢竟,這些戰士雖然見過幾次屍體堆積的場面,神經也得到了一定的鍛煉,但他們許多人在半年前還是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實農民,雖然經過了軍隊的鍛煉,也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但這些戰士終究還是個人,不是機器,有著人應有的各種情緒。
再者!就是神經再怎麼強硬的人。在知道不到十五分鐘的的時間內,就有超過200人死在自己手下的消息之後。
尤其是知道那些人中的大部分是流著和自己相同的血,只是因為逃荒的路上慢了一點,平時雖然有點流氓習氣,但本質不壞。當初為了一口吃的給小鬼子,如今卻成了這幅模樣。雖說給小鬼子賣命罪有應得,但看著眼前的景象,戰士們還是有難免有一些唏噓。
片刻過後,機槍手看著低著頭的幾個戰士,大聲呵斥道:
「團長不是說了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別多想,而且咱們這是為民除害。如果不殺了他們,死的就是我們前沿陣地的兄弟,甚至是我們。反正是老子開的槍,人是我殺的,但老子問心無愧。」
機槍手的一言點醒了還在一旁呆愣著的其他射手以及彈藥兵,掌管九六式望遠鏡的三號射手將整場戰鬥從頭看到尾,收到的衝擊也遠比其他人來的猛烈,但這時候也將心情徹底回復過來。
聽到班長兼機槍手的話之後,於是連忙附和道:「班長說的在理,要是他們不死。死的就是咱們兄弟。別說他們才200多個,就是2000多個照樣殺的!」
「對!活著的時候咱們能殺得了他一次,就不會怕他死了再來找麻煩!」
「反正咱們鎮山軍和尚、道士都有。要是他們敢來索命。那就再殺一次,直接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在其他戰士的插科打諢下,就連動手的機槍手以及親眼目睹的三號射手也都不再糾結那副慘像。
只是因為子彈打光的緣故。戰士們都連忙收拾東西,轉移陣地。沒有人想要留在這裡繼續觀看敵人的慘狀。
......
戰爭是強迫敵人服從我方意志的一種暴力行為。還是薩盧斯特的那句話,包括懦夫在內的任何人都可以發動戰爭,但要結束戰爭卻必須得到勝利者的同意。
現在的戰鬥雖然勝負已分,但卻還未徹底結束。鎮山軍的士兵還沒有同意。日偽軍也還沒徹底倒下!
那些機槍部隊的戰士能借著子彈打光的名義退出戰鬥,甚至還能去找和尚或者道士洗滌心魔。
但那些配備瞭望遠鏡的軍官卻不能離開。雖然他們會為河中的那座「橋面」而傷心,會為自己認識的那些人而擔憂,但他們這個時候卻肯定不會下達停手的命令。
因為和平是靠戰爭孕育而出的,而此刻戰士們的戰鬥,就是為了日後的和平。如果這個時候下令停手的話,那是對己方戰士的不負責,更是對身後百姓的殘忍。
所以,對於那些還在嘗試著渡河的二鬼子而言,雖然剩下的人數已經不多,但仍然是戰士們的目標。
而且戰場還沒平靜,因為日偽軍的抵抗還未徹底停止,佔據了前沿陣地的那些日偽軍基本都是精銳,現在有了工事掩體之後,依靠著更加優秀的槍法,還給戰士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這個時候,大多數戰士的槍口開始瞄著之前跳進戰壕里的那一批日偽軍,而之前的那兩門迫擊炮,也開始調整諸元,瞄著戰壕里的日偽軍開火。
還有一批槍法好的戰士,將槍口瞄著河岸邊,遇到還想著過河的偽軍就當場選擇射殺,順便還在尋找著那些在血泊中爬行的日偽軍傷兵補槍。
只有那些老老實實趴在地上不動的二鬼子才能免受子彈的關照。
比起戰壕內的對射,河岸邊的這種補槍行為來的不是很頻繁。射殺的人也很少。但這種不放過任何活物的兇殘,卻令在場的人後背發寒,不忍直視。
因為那些日偽軍的傷兵,有的只是被流彈擦中四肢,回到南岸之後還有很大的幾率存活。但隨著一聲聲槍響,奮力爬行的他們也只能徹底倒在血泊中。
南岸的那些日偽軍只能看著鎮山軍的狙擊手這樣肆無忌憚的當著他們的面射殺自己的同伴,卻不敢,也沒有任何拯救對岸傷兵的對策。
而鎮山軍的這些狙擊手,依然在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痙攣,強忍著噁心、不適。在血肉堆中尋找著還在移動的生物擊斃。
佔據了戰壕的那些日偽軍沒有重武器,並且戰壕的後方可沒有設置女牆,掩蔽功能遠不及正面。
那些佔據了戰壕的上百日偽軍是精銳,但鎮山軍的戰士們也不是飯桶!況且人數還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上千的戰士,配合著迫擊炮,輕機槍、射界不在橋面的那幾挺重機槍。二十分鐘之後,整個北岸的戰場,除了還在血肉堆里找活物的狙擊手,其他人全都停止了射擊。
為了不讓日偽軍回去繼續為非作歹、殘害百姓,狙擊手們只能射殺掉一切想著南渡的生物。
而那些傷兵,受傷的他們就算選擇投降也不會被接納。畢竟,鎮山軍的藥品一直以來都並不富裕,連自己的戰士都不是人人有份,哪裡還能有多餘的藥品來提供給日偽傷兵呢?
與其接受對方的投降,然後看著對方在痛苦中死去。還不如現在就給對方一個痛快!
這其實是一個必要的殘忍。
而這狙擊手眼中必要的殘忍,也被對岸的日偽軍軍官看了個清楚。
從玄天上帝廟內出來的高正白看著對方肆無忌憚的射殺自己的手下,雙手簡直快將手中的「鈴木八倍望遠鏡」捏碎,出離的憤怒讓他死死的咬著牙齒,險些將后槽牙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