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取五萬兩白銀
王寶簪也看出了喬皇后的眼中的新奇。
於是這場給她和凌雲橫的接風宴，反倒成了她領著喬皇后社交的宴會。
她在各路人馬面前提喬皇后，拉著她的手與眾人說話，談論喬皇后給她準備的東西，也談論她送喬皇后的禮物。
在場的人不說都是人精，至少都是識眼色的。
太後有意抬舉皇后，那麼就算她們與皇后陌生得很，也會很給面子地主動拉近距離。
喬皇后倒成了今日宴會的主人公。
待宴會散了之後，多喝了幾杯微醺的王寶簪還拉著喬皇后的手，歉意道：「也怪我疏忽了，當初你剛入宮沒領著你多見見人，光想著自己雲遊隱居了，弄得你平日寂寞沒個女眷說話。」
「真是對不住。」
她那會兒大約確實是喝大了，說完也沒顧得上看喬皇后是什麼反應。
後來醒了酒才聽輕雲說，喬皇后當場就落淚了。
這是婆媳倆頭一次正經在宮裡相處，沒兩天，喬皇后就摸清了這位太后的習性。
她愛熱鬧，愛說話。
自打太后回宮，朝中的命婦女眷們就跟拜佛燒香似的，一撥撥趕著往後宮來。
不論年紀、出身，老老少少的婦人們齊聚一堂，太後有時就翹著腳或者盤著腿坐在榻上，跟大家一起嗑瓜子閑聊。
聊得高興的時候，笑聲恨不能掀翻啟辰殿的殿頂。
這番熱鬧景象和冷冷清清的大坤宮，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帶著女官站在啟辰宮外，忽地想起什麼，「敏兒，你可還記得？我初封皇后時，大坤宮也是這樣熱鬧人來人往的，後來……怎麼大家就不來了呢？」
敏兒聞言一愣，連忙寬慰她，「是娘娘您不喜熱鬧，大家知趣，便不常來打擾娘娘了。」
喬皇后搖搖頭。
她年紀輕輕，怎麼可能不喜歡熱鬧？
她也喜歡有人陪她說笑陪她玩，她在閨中的時候，和手帕交的姑娘們也是插花鬥茶，畫眉捉蝴蝶地玩。
可做了皇后以後，她自矜身份不敢隨意玩笑，又恐那些京城貴女貴婦笑話她是商戶女，因此顯得冷淡。
久而久之，那些人也就不來了。
她以為太後身份更加貴重，應該架子更大，沒想到她如此隨和開朗。
怪不得人人都喜歡她。
她微微抿唇，意識到小宮女說的沒錯——
她的確不及太后。
「皇後娘娘，您怎麼站在這不進去呢？」
她在門外站了許久，還是輕雲出來換茶看見了她，連忙拉著她進去。
喬皇后略有些窘迫。
「太后，您瞧誰來了？」
輕雲笑道：「我說皇後娘娘是最有孝心的，她見您在裡頭會客就站在外頭等，不敢打擾您，這千金之軀可是難得呢。」
輕雲是極會說話的，一下子把喬皇后的窘迫解釋為孝心。
喬皇后感激地看她一眼，先給王寶簪行了禮，又笑道：「輕雲姑姑才是對太後有孝心的，堂堂二品誥命夫人，在太後面前還親自端茶倒水。」
王寶簪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而後自得道：「嗐，沒辦法，誰叫我從年少到年高都這麼討人喜歡呢？」
張斐斐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噴出來。
顧明柔和柳嫣兒笑得不得了，互相支撐。
喬皇后也強忍著笑意。
張斐斐頭一個憋不住話，「姐姐平日在我們跟前這樣就罷了，皇后是小輩，怎的在小輩跟前也這麼不穩重？」
她原是去農家小院投奔王寶簪的，沒想到剛住了一日就發生金家被放火的事，只得又跟著回了宮。
因此不管哪家女眷進宮拜見太后，她十有八九都在。
眾人大笑，喬皇后想著，輕聲道：「婆母不拿我當外人，所以只管開玩笑。」
她嘴裡的稱呼不知何時也換了，從「太后」改成了「婆母」。
這日喬皇後足足陪了王寶簪兩個時辰，其他人都走了，她才最後一個離開。
臨走的時候王寶簪還同她說，「明日你再來，我還有許多話要同你說。」
喬皇后答應得好好的。
次日，她並沒有來。
……
王寶簪讓人去大坤宮一打聽，才知道喬皇后出事了。
準確地說是喬家出事了。
「那喬侯頂著個虛銜侯位，一直還在地方做生意。」
小福子稟道：「這回不知出了什麼岔子，好像把家當輸了個精光。喬皇後接到信兒說家裡快揭不開鍋了，叫她快命地方官先接濟他家一二。」
王寶簪愣了愣，「都要揭不開鍋了？這麼嚴重么。」
「大約是吧。」
小福子道：「可是喬皇后的性子最是要臉面，唯恐京城的人看輕她，她怎麼好意思下令讓地方官動用官銀接濟喬府呢？」
王寶簪想了想，點點頭，「是了。可喬侯也不敢自己讓地方官開庫房給他官銀，一個鬧不好就是官場貪污案。」
凌清璞當初登基，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的就是一波貪官。
這會兒朝中反貪的餘威仍在，諒那喬侯不敢冒險。
輕雲在旁聽著，不由嘆了口氣，「這就是商戶出身的壞處了，倘若那喬府在京城，便是做個普通小官，喬皇后想接濟也方便，不至於落到這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王寶簪搖搖頭，「她才做皇后多久，身上能有多少銀子？便有些值錢的古董首飾，都是要擺要戴的，她無端端送出去讓大坤宮空蕩蕩，她的臉面才難看。」
尋常人總覺得做了皇后嬪妃的，從此就不缺銀子了，其實那都是「東宮娘娘攤大餅」式的妄想。
宮裡的女人也缺銀子，尤其是缺能流通的現銀子，首飾什麼的倒缺得有限。
所以當初她才非要寫話本子掙錢，手裡有銀心裡不慌。
看來她這個婆母當年立身的秘訣，也得傳授傳授給兒媳才行。
「小福子，你去。」
王寶簪隨口道：「把我的私庫開了，先取五萬兩白銀給喬皇后。」
她說取五萬兩白銀的口氣，就像取杯茶一樣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