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京城急報
次年春,又是一年春闈時。
這是凌清璞登基之後第一次春闈考試,王寶簪他們人在江南小鎮,尚且能感受到春闈的氣氛——
鄰近鎮上出發了好幾位舉子,都頗為年輕。
百姓們議論著官府派來接他們的馬車如何威風,議論著舉子們帶走的書箱行李有多重,同時也揣測著這回哪位舉子能高中進士。
同時,河岸邊小童們的讀書聲也多了。
王寶簪叫人把後院的門開了,坐在河邊看那些小童讀書,嘴裡還笑話道:「也不知是因為舉子們考春闈去了,還是春江水暖了,這些小童平日不讀書,最近倒是讀得勤快。」
她嘴裡嘲笑,其實很愛聽這樣的讀書聲。
尤其是河岸邊那些小童里,還有一個女童,倚著柳樹低頭讀書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的凌清圓。
「阿南,你去。」
她招呼丫鬟來,指了指柳樹下,「給那個小姑娘端把椅子去,告訴她低著頭讀書對眼睛不好,要在椅子上坐直了讀才好。」
阿南笑著應了一聲,回屋端椅子,想了想又用油紙包了些果子,一併帶去給那小姑娘。
太后看得上的小姑娘,自然要好生待著。
喬庄的禁軍士兵划船度阿南過去,只見阿南帶著椅子和果子過去,同那小姑娘說了些什麼,而後小姑娘抬頭朝王寶簪這看了一眼。
她忽地把書捲住,朝王寶簪行了一個福禮。
王寶簪更樂了。
等阿南走後,那小姑娘又打開果子的油紙包,招呼附近的小男童來一起吃。
於是隔日他們再在河邊讀書的時候,王寶簪索性命人搬了更多椅子去,也送了更多果子——
特意選了些不是很甜的,省得膩壞了孩子的牙。
她樂呵呵地聽孩子們讀書,忽有一日,聽見河面上「嘎嘎」作響,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
還說春江水暖鴨先知呢,她前兩日正和凌雲橫說這河上沒有鴨,今日就聽見鴨叫了。
待上游的鴨群靠近,王寶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哪裡是鴨,分明是鴛鴦!
「哇,誰家這麼闊養了這麼多鴛鴦?一對一對的,不怕被摟走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心裡想摟走一對。
不是她貪心,而是鴛鴦這東西摟走一隻就是害人家夫婦分離,要摟至少也得摟一對。
她正躍躍欲試,忽見凌雲橫從前院過來,「除了咱們家,這鎮上還有誰家這麼闊?」
王寶簪愣了愣。
「這是咱們家的鴛鴦?」
「特意給你買的。」
凌雲橫淡淡道:「你不是想要『春江水暖鴨先知』么,鴨子那東西笨重腥氣,所以我給你弄了這些鴛鴦。」
王寶簪輕聲道:「鴛鴦就不笨重腥氣了?難道鴛鴦就不用拉屎嗎?」
凌雲橫:「……」
前兩天還跟他吟詩作賦的,今日又拉屎不拉屎的,真是煞風景。
「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讓它們游到下游去了。」
「要啊!」
王寶簪忙回頭去看那些鴛鴦,可是來不及了,它們早就順水游到下游去了,在碧波中得意又暢快。
只有王寶簪在岸上乾瞪眼。
好一會兒,她看向凌雲橫,「我怎麼要?它們都遊走了。」
凌雲橫也愣了愣。
他忽然想明白,為什麼這條河上沒有鴨了。
「養鴨,好像得有個網。」
他用手給王寶簪比劃了一下,「這頭用網一攔,下頭再用網一攔,這樣鴨就在一段水裡,游不遠。」
王寶簪道:「那網呢?」
凌雲橫沒說話。
王寶簪:「……」
看來某人花了大價錢買鴛鴦,愣是沒買網。
不過這段河面,好像也不好安網啊……
最終,這些鴛鴦也沒游遠,到差不多的地方就被禁軍士兵趕回來了。
往後河邊專門安插了兩個士兵,一個在上游,一個在下游,差不多的時候就把鴛鴦往回趕。
除了王寶簪一家之外,周圍鄰近人家也都託了福,每日能欣賞到漂亮的鴛鴦在河道上游來游去,恩愛嬉戲。
後來他們又聽說,原來每日給孩子們讀書搬椅子送果子的也是這戶人家,便也禮尚往來,常送些東西。
或是自家做的糯米糕,又或是城裡帶回來的新鮮點心,再是成親生子的紅雞蛋也漸漸送到了這家。
這些東西下人自然不敢給太上皇和太后吃,王寶簪雖吃不上,可看著也喜歡。
她十分大氣,「送紅雞蛋是人家的心意,咱們便不去吃席,禮錢也要給的。」
婆子出去打聽禮錢的行情,伸了個巴掌。
王寶簪大手一揮,「才五兩啊,加倍!」
婆子險些驚掉了下巴,「夫人,不是五兩,是五錢,您要是給十兩銀子,會不會太多了?」
露富容易暴露身份。
王寶簪甚是可惜道:「那就五錢加倍吧,給一兩。」
婆子想了想,這樣也好,雖多了點顯得有些露富,又不至於暴露了自家主子的身份,總比讓人覺得自家小氣墮了主子的顏面好。
誰知這一兩銀子的禮錢給出去還是太多了,那生了長子給紅雞蛋的人家收到這份大禮,又驚又喜。
一問原來是新搬來不久的林家,又想人家客居此處還給這麼重的禮,更加於心難安,於是一家子都來請王寶簪夫婦赴宴喝酒。
「好說,好說。」
王寶簪本就喜歡宴會熱鬧,她知道凌雲橫不喜歡,便主動攬了邀請,「我家那口子不喜歡見生人,我倒是愛熱鬧,我跟你們去哈哈哈。」
凌雲橫在後頭看著不像回事。
堂堂太后,一個人去赴鄉鄰家的酒宴,不像話。
他大手一揮,頓時婆子丫鬟們都湧上去,把生孩子那家的人嚇了一跳。
王寶簪厚著臉皮笑道:「我家那口子是不去,不過我這些丫鬟婆子都去,沒問題吧?」
對面那家以為這些丫鬟婆子都要列席,咬了咬牙點頭,「沒問題!」
王寶簪樂呵呵地帶著人去了。
她剛出門不久,院外禁軍士兵趕進來,面色沉重地遞了一封京城的奏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