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他住隔壁啊
上午三節課，江野上課就睡覺，下課就消失。
姜眠也不得安寧，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身後那個空蕩蕩的座位，現在存在感變的極強，她連轉身扔個垃圾都有點不敢。
腦海中飄過同學們對他的議論，夾雜著昨天他打人的畫面。
他真的很兇……但是有他們說的那麼壞嗎？
而且她好奇怪，她一看到他就變的不正常！
「沒出息！」
姜眠趴在桌子上，莫名委屈。
第四節課是語文課，班主任曹慧芳的課，不同於其他老師的容忍，曹慧芳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狠狠批評了睡覺的江野，然後趕出去，樓道里罰站。
姜眠偷偷看了好幾次，只能看到少年半個肩膀，他好像很無所謂，又像是家常便飯。
他為什麼不帶課本呢？他的桌子上乾乾淨淨，連一支筆都沒有，曹老師很討厭差生，他要是這麼跟曹老師對著干，以後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她有點為他擔心……
晚上。
因為是走讀生，姜眠比其他同學少上一節晚自習課，但就算這樣，也已經九點二十了。
老城區的商店少，一到晚上都關門了，姜眠騎著自行車走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心裡毛毛的。
偏偏今天，前面的路燈好像壞了，有點像恐怖片的氣氛，明明滅滅，姜眠屏住了呼吸，握緊車把，經過昨天的事，她有點害怕走夜路了，可是，她也必須回家。
突然，身後傳來若隱若現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姜眠的心揪成一團，突然飛快踩動腳踏板，沒命的往前騎車。
可是，好死不死，在那個明滅不定的路燈下，她軋到一塊石頭，車把一歪，撞到路沿上！又連人帶車側翻！
「啊！」
她驚呼一聲，以為自己會摔的頭破血流，可是突然，一隻乾淨有力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車把，穩住了自行車。
「我把錢都給你！你不要傷害我！」
回應她的是一聲帶著冷意的嗤笑。
姜眠驚魂未定，在明暗不定的路燈下轉頭，她突然意識到，她應該不是遇到了壞人，反而是這人救了她。
她眯起眼睛，用力的想要看清，奈何她眼鏡掉了，又高度近視。
女孩本就白皙的臉因為驚嚇血色全無，緊緊咬著嘴唇，清澈透亮的眼睛里，閃爍著斑駁的水光，微微沾濕了濃密的睫毛。
小臉意外的好看，也是真的乖。
她仔細看著他，但又像是沒看到他。
「謝謝你……」
「你一直都這麼笨？」
姜眠猛然瞪大了眼睛，依然看不清臉，但她已經聽出他的聲音。
「江，江，江……」
少年似乎冷嗤一聲，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副眼鏡，粗略一掂，很重，也很厚，鏡框還很大，怪不得，戴與不戴，判若兩人。
他把眼鏡放進女孩車籃，「江野，不是江江江。」
他的語氣中，似乎滿是嫌棄。
姜眠大囧，她為什麼又磕巴了……
匆忙拿起眼鏡戴上，還好沒有摔碎，要不然又要花錢配，抬眼一看，少年已經跑出了十來米。
原來，剛才的腳步聲是他，他應該也是走讀生，但是沒有騎車。
路燈一閃一閃，姜眠心裡害怕，趕緊騎上車，跟著江野，卻不敢靠太近。
拐過兩條街，他們竟然還是同路。
夏日的夜晚是溫柔的，縱有白天的餘熱，但有晚風。
少年身上彷彿有無形的磁場，姜眠死死盯著路面，可注意力卻一直在他身上，他從學校跑步回家，竟然一點都不喘。
姜眠家裡住的遠，她很羨慕那些放學可以結伴回家的同學，此時心裡不由的有一絲期待，難道，新轉來的江野，以後都跟她同路嗎？那她……
算了，他那麼凶，不會願意跟她結伴回家的。
胡思亂想中，到家了。
姜眠推著自行車，詫異的看著少年，他就停在她家樓下。
他是送她回來的嗎？可他是怎麼知道她家住這裡的？
「謝謝你……」
無論如何，安全到家，她都很感激。
少年回過頭來，睨一眼乖乖站在那的姜眠，女孩臉頰有點嬰兒肥，眼睫不安的顫動，像是很怕他。
「你只會說謝謝你三個字？」少年的聲音很好聽，但總有著一股令人不敢接近的冷意。
「我……」姜眠抬頭，冷不防看到少年恣意的眉眼，那麼熱烈，毫不避諱，彷彿能將人燙傷，她條件反射的，又垂下眼睛。
心如擂鼓。
她又被嫌棄了嗎！她也不想，但她好像突然有了語言障礙，忘記了該說什麼。
吱呀——
少年踢開木門，走了進去。
姜眠愣了一會，也走進去。
停好自行車，隔壁的沈奶奶走出來，拉起江野的手，慈愛的說：
「阿野，回來了，新環境適應嗎？對了，外婆不是跟你說，放學等著小眠一起回來嗎？你小子，是不是沒聽話，沒去找小眠？」
江野皺眉：「外婆，這麼晚了，你以後不用等我回來。」
他側過半身，露出身後的女孩。
姜眠獃獃的喚了一聲：「沈奶奶。」
他們住的是老式的樓房，上下只有兩層，一層是老門面房，二層住人，就是姜眠一家和沈奶奶老兩口。
兩家很多公共區域都是共用的，二十幾年的鄰居了，熟悉的很，但姜眠從來不知道，沈奶奶還有個外孫啊！
她好像自作多情了……
沈奶奶頓時笑呵呵的握住姜眠的手，粗糲的掌心，卻異常溫暖。
「太好了，小眠，奶奶給你介紹，這是我外孫，今天早上我就想讓你們一起走的，但是這小子賴床不起，還好晚上一起回來了，是阿野去找你的嗎？你們認識了吧？」
江野已經晃進房裡，沈奶奶嗔怪，「這小子，沒禮貌，小眠，你別介意啊，其實阿野是好孩子，就是淘氣。」
姜眠晃了晃腦袋，聲音軟軟的，「我知道，沈奶奶…我們同班。」
他幫她打走了混混，幫她撿橡皮，扶自行車，撿眼鏡……傳言有時候可能真的不可信。
他是好，就是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沈奶奶：「這麼巧啊！那以後你們可以結伴上下學了，對了，小眠，你學習好，有空多幫幫阿野，他那個成績，唉，都高三了，奶奶又大字不識一個……」
「外婆，早點睡覺！」
江野突然出來，他面龐乾淨，額前的髮絲向上撩起，沾著些水珠，似乎是洗過臉了，他出來以後，攙著沈奶奶，半強制的把她送回去了。
在他要關門的時候，被接連震驚到的姜眠，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勇氣，突然把手放在門上。
險些夾住手。
江野挑起眼尾，耐心似乎沒剩多少，「有事？」
姜眠飛快道：「那個，你明天把你的書帶上，要不然曹老師又罰你站。」
「就這？」
姜眠看了看江野，小臉鼓了鼓，勇氣癟下去了，慢慢縮回手，「嗯…」
「嘭」
姜眠蔫蔫的回到對面，自己的家。
被罰站很嚴重吧！
「小眠回來了！餓不餓，媽媽給你煮點宵夜？」
姜眠無精打採的搖頭，「不吃，媽媽。」
姜媽媽端著兩碗餛飩走出來，疑惑道：「小眠怎麼了？沒精神？該不會中暑了吧？」
姜爸爸：「中暑了？那可不行，快喝一個藿香正氣水。」
姜眠癱在沙發上，看著他們都圍過來，勉強擠出一個笑，「沒有中暑，爸爸，媽媽，不用擔心。」
姜媽媽仍舊不放心：「那是怎麼了？小眠，你有什麼心事都擺在臉上，乖，跟媽媽說說就好了。」
姜眠猶豫兩秒，信任的看著媽媽，「……沈奶奶家的外孫，轉來我們班了，可他好像……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