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商君論

翌日，稽粥在匈奴的護送下離開了咸陽宮。

他眼中含著淚水和晟兒、鈺兒告別，這幾個月來他們一起成了很好的死黨。

然而他卻看都沒有看胡亥身邊的念念一眼，只是走之前，回眸看了胡亥一眼，便轉頭離去了。

「好小子。」

胡亥喃喃道。在咸陽宮看了他那麼久，也多少有了些親近。

因為他去興樂宮陪伴孩子們的時候，稽粥也在內。他一視同仁，把他當做弟弟。

和孩子們一起看著未來的老上單于離開咸陽宮后，胡亥便帶著他們回宮了。

他覺得一邊的念念神色似乎有些不對。

他不是很懂這些小娃娃的心理，但還是開口道，「你和稽粥也是好朋友，你來送他，他就已經很開心了。不必多想。」

「嗯。」念念垂眸應道。

經過昨日一遭，她再也喊不出若采哥哥這個詞了。

胡亥親自送晟兒、鈺兒回到興樂宮。

讓正揩帶念念回甘泉宮。

在路上，在晃晃蕩盪的車輦里，胡亥深深地看著鈺兒、晟兒說道，「捨得稽粥嗎？」

「捨得。」二人忐忑的看了胡亥一眼，支吾道，捨得。jj.br>

「不捨得。」但看到胡亥眼中的堅定后，又說出了真實的想法。

不捨得。

他們不捨得稽粥離開。

「好孩子，在父皇面前有什麼好隱瞞的呢？你們還小，之間是純粹的友誼關係。沒那麼多想的。」

胡亥耐心道。

「今日父皇便考你們一道題。比較難，等到了興樂宮便問你們。」胡亥見到二人有些悶悶不樂，轉移話題道。

孩子們平日里都特別期待胡亥考核他們，一是彼此之間的競爭感，二是有特殊的獎勵。每次都深得他們心。

「只可惜稽粥哥哥不在。這樣他就不能幫我們了。」鈺兒喃喃道。

晟兒今年五歲，鈺兒四歲了。稽粥也已經九歲。

「好傢夥，之前都是稽粥幫你們是吧？！」胡亥假裝眉毛一挑，怒道。

「不是的，父皇我錯了。都是哥哥出的主意。他說得到的獎品分給稽粥，雙贏。」鈺兒嘟起嘴道。

「哈哈，好了，好了。今天的題目特別難。稽粥也幫不上你們啦。但是答得好的，父皇有特殊的獎勵。」胡亥哈哈大笑道。

胡亥說完，兩位小公子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的身形便一頓，他們到了興樂宮。

興樂宮花團錦簇，鳥語花香。眼光明媚，充滿了生氣。

「父皇，今日有什麼題目啊？」鈺兒開口問道。

「嘿嘿，那我就說了哈，《商君書》的主要內容是什麼？」胡亥緩緩開口道。

鈺兒頓時目瞪口呆，晟兒則靜靜思考。

這段時間，老師也跟他們講了《商君論》，但是答得能不能符合父皇的期望呢。

於是鈺兒緩緩開口道，「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貧民。」

「嗯，不錯，壹民，「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把不符合統治規律的學說，統統扼殺。商鞅曾說，「愚農不知，不好學問，則務疾農。」意思就是農民越愚蠢越好，這樣就只能幹苦力。」

胡亥面色凝重道。

晟兒、鈺兒面面相覷，不知為何父皇今日要講這些，父皇平日教他們以仁愛待子民，給予他們適當的權利。以防止過度統一帶來的抗壓力過低。

胡亥繼續道，「弱民，指從外界條件上，使得百姓沒有反抗能力，沒有威脅，例如收天下之兵，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晟兒、鈺兒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胡亥，覺得他與以往大不一樣，感覺在給他們灌毒。經過幾個月的學習，自小學習的知識，他們早已將仁愛深入內心，此時只覺得胡亥離譜。

商君的理論，胡亥是逐漸在推翻的了。

此時又舊情復燃，與他們講述。不由得令他們大為震驚。

「疲民，指從人身自由、時間上禁錮百姓，讓他們沒有空閑時間去胡思亂想，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全部發配他們去修長城、修運河、修阿房宮等等，為國服役。」胡亥面容嚴肅地說。

「辱民，指用各種辦法去威嚇百姓，讓他們從內心深處害怕官府，從而真正的屈服統治。

例如使用各種嚴苛的刑罰、殘酷的刑具等等。商君之法，棄灰於道者，黥。路上丟垃圾，就要受黥刑。」

「貧民，在經濟方面對百姓嚴酷剝削，讓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滿足其他需要。商鞅：農有餘食，則薄燕於歲。就會遊手好閒，惹是生非。」

「聽起來是不是很泯滅人性，商鞅只考慮了系統內變數，而沒考慮到系統外部因素。

所以秦國才會想方設法地不斷往外擴張，把外部都佔領了，就沒有外部了，統一六國是秦國的夙願。」

胡亥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父皇曾在教科書究極篇，寫過一些東西。這就是其中的內容之一，等你們長大了便能學習了。

裡面父皇對此講道，現代管理學有兩個主要的流派，一個認為人都是好逸惡勞，需要管理、壓迫。

一個認為人都有追求，需要提供好的環境，發揮特長。

不能說商君的書黑暗，只是它自始至終都是人性的一部分。」

胡亥緩緩吐出最後一段話，深深地閉上了雙眼。

最後他將究極教科書送給了晟兒，告訴他感興趣可以來找自己，自己會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