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麻雀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三年後。

遷兒也到了抓周的時候。

遷兒長得很可愛，既像獯粥也像胡亥。

長長的睫毛，靈動的大眼睛，精緻的鼻子，薄薄的唇瓣。

笑起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還有一對深深地酒窩。

他被胡亥笑著親手抱在桌子上，桌子上擺放了許多物品。

有紙和毛筆，有秦半兩和金餅，還有銅爐和蔬菜。

小遷兒明顯被秦半兩和亮晃晃的金餅吸引了，跌跌撞撞地小跑過去。

然後趴在桌子上，在雙手錢裡面快速摸索。

過了一會兒，遷兒左手拿著金餅，右手拿著一枚秦半兩，手舞足蹈地笑著。

胡亥見此微微一笑，說道，「看來這孩子是個財迷。」

獯粥在旁邊也伸出一隻柔荑，捂著嘴，「咯咯」地笑著。

胡亥見此，眼中滿是笑意地看著遷兒，然後悄悄地牽起了獯粥的另一隻手，緩緩地摩梭，握緊。

獯粥面上滿是幸福地笑容。

「今日，是我兄長回來的日子，我想抱著遷兒去見見他的大伯。」胡亥微笑道。

「好啊。大伯為人和善，定然會很喜歡遷兒的。」

獯粥的手被胡亥輕輕地牽起，淺淺地卧蠶也顯現了。

「我們現在便去咸陽宮吧。」胡亥轉過頭，眼中滿是寵溺看向獯粥。

「好。」獯粥見此，微笑地垂眸，目光不住地流轉。

於是胡亥命令宮人準備好車輦，囑咐他們叫上另外兩個小公子，和長公主洛姿。

「諾。」宮人的手放於腹前，連連躬身應道。

於是胡亥便親自抱著遷兒，往不遠處的車輦走去。

後者在父親的懷中，抱緊胡亥的脖頸，身形晃晃悠悠地不住地笑著。

「哈哈！我家遷兒是個愛笑的孩子哦！」

胡亥見此，抱得更緊了，面上滿是笑容。

「咯咯！咳咳！咳咳！咳！」

遷兒因為笑的太開心，突然嗆到，咳嗽不止，小臉憋的通紅。

「啊，寶，沒事吧。」胡亥見此，馬上收斂起了笑意，擔憂道。

連忙將遷兒橫抱著，適力地拍著後者的背。

「啪！」胡亥拍在其背部。

「咳！」遷兒咳出了涎液，疲憊地看著胡亥。

胡亥見此心疼了。

遷兒是個愛笑的聰明孩子。

可惜不會說話。

三年了，遷兒從來沒有叫過獯粥阿母，也沒有喊過父皇。

尋常孩子，三歲已經會講很多話了。

胡亥每每看著遷兒，總是眼中總是十分憐惜。

遷兒如此聰明，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與別人相比，缺少的東西。

那時候，他還會如此天真爛漫嗎。

如今，胡亥無論去哪裡，都會帶上遷兒，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這個有缺陷的孩子。

看著遷兒嗆過神來，轉過身，對著自己眉眼彎彎笑著的時候，胡亥頓時心碎了。

遷兒笑起來的神情，與他一模一樣。

突然，淚水掉在了遷兒的額上。

胡亥卻不自知。

一旁的獯粥見到胡亥看著天真爛漫的遷兒，面上滿是悲戚。

胡亥的淚水都給了她這個有缺陷的孩子。

她對此十分愧疚。剛開始擔心胡亥因此冷落她們母子。

誰知，胡亥反而全身心地投入了進來。

「陛下······」獯粥拿出一塊帛布，為其輕輕地拭淚。

「啊，沒事。」胡亥緩過神，對著獯粥慘然一笑。

「朕只是覺得，這麼好的孩子······」胡亥說著，抱著遷兒的手，微微顫抖。

獯粥見此，連忙說道，「陛下，臣妾來抱遷兒吧。您日理萬機，能夠過來陪陪我們母子，臣妾已經很幸福了。車輦還在前面等著呢，錯過長公子的回歸，可不太好。」

「不，為父來。」

胡亥抖了抖懷中地小人兒，抱緊了遷兒，目光堅毅地往車輦大步走去。

「陛下······」獯粥見此不禁落淚。

坐在車輦里，胡亥抱著遷兒，和其說話。

「遷兒，父親給你唱首歌。叫《麻雀》。你聽啦，父親唱的不好聽。多包涵。

山隔壁還是山，都有一個伴。

相信海枯石爛，也許我笨蛋。

飛太慢會落單，太快會受傷，哦日子不就都這樣。

天會晴就會暗，我早就習慣。

一日為了三餐，不至於寒酸。

為給你取暖，我把翅膀折斷。

我遭遇那些苦難，你卻不管。

我飛翔在烏雲之中，你看著我無動於衷。

有多少次波濤洶湧，在我心中。

你飛向了雪山之巔，我留在你回憶裡面。

你成仙，我替你留守人間。

麻雀，也有，明天。」

胡亥目光恬和地看著遷兒，身形微微晃蕩，抱著懷中的遷兒，輕輕地為其唱歌。

此時的一旁的獯粥早已泣不成聲，掩面落淚。

遷兒見此，定定地看著胡亥。他聽不見胡亥的聲音。

他看著胡亥眼中淡淡地哀傷，又轉過頭一看獯粥在哭泣，連忙伸出手對著獯粥，喊道，「嗯！嗯！啊！」

胡亥見此，連忙將遷兒抱給獯粥，自己則背對著二人，看向窗外，眼眶濕潤。jj.br>

方才遷兒的啞聲，戳中了他心裡的柔軟。

胡亥眼中緩緩映射了咸陽宮。這一座恢弘龐大的宮殿群，展現在胡亥的眼中。

他們的車輦顯得那麼渺小。他們永遠不是這座宮殿的真正主人。

只不過是歲月的匆匆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