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他一定還有想說的
「不礙事。」許願雖然話是那麼說著，但依然將手中的煙熄滅在了垃圾桶里。
燕星燃看著他，忽然沉重地嘆了聲氣。
「我也不想勸你，可你這麼年輕，你跟誰慪氣呢？不再想想辦法了嗎？」
許願說：「這麼年輕，但凡有一丁點的辦法，我也不會這樣。」
「你……」燕星燃正欲說些什麼，前面的三個人已經走到了酒店門口的位置。
林映綰笑著回過頭去招招手，「快來啊你們！老謝定了好多水果！一會要被搶沒了！」
他們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將剛剛的話題拋諸腦後去了。
這幾天的進度拍的很快，也是因為燕星燃跟謝玄羽演技不錯，原本兩周的內容一周就拍完了。
在他們三人走之前，劇組裡都充斥著和平的氣息。
這也讓林映綰不得不懷疑，他們兩個人是不是早就已經和好了。
劇組殺青的時候，林映綰正跟許願補拍最後一個鏡頭。
「許老師？」林映綰下戲后剛準備離開，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許願覺得疑惑，「你怎麼了？」
許願擰著眉，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林映綰覺得不對勁，她轉過身去朝著許願的方向走著。
可她人還沒有走到，下一秒，就眼睜睜的看著許願突然彎腰吐了一大口血。
林映綰被眼前的一片紅刺暈了雙眼，「許願！！」
她大喊一聲，已經散場了劇組工作人員也回過神來，發現了他們的不對勁。
許願話還沒來得及說，血卻一口接一口的吐，最後身體一搖。
摔在了地上。
林映綰小跑過去扶他，「許願！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許願說了四個字，人卻已經虛弱的不得了。
林映綰心慌的厲害，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幕，沒見過一個人能流這麼多血。
還是在她面前。
「許願！聽得到我說話嗎？！許願！醒醒！」林映綰跪在他身邊一直試圖喊醒他。
躺在地上的許願已經開始變得意識模糊，精神渙散，他一直很想很想閉上眼睛，可是耳邊的聲音實在是太吵了。
林映綰的手指一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許願抬起手來好想去抓住她的手指。
他抓了兩三次后還是失敗了。
林映綰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了許願搖搖欲墜地手臂。
整個片場亂糟糟的，周圍人來人往，讓出道路的，移開拍攝工具的，撥打120的，奔走相告的。
唯獨許願跟林映綰兩個人成了全場唯一被忽視的點。
林映綰真的被剛剛那一幕嚇到了，她緊張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許願突然就吐出了一口鮮血，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再然後，是那一片刺眼的血喚醒了林映綰的意識。
一個生命流逝的感覺她太熟悉了，此時此刻的許願就在這樣。
「別哭了。」
許願用氣音斷斷續續地說道。
林映綰只能看得到他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
她迫切的附耳過去，「你說什麼？許願？你醒著！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別睡！」仟韆仦哾
「我說。」許願的嘴唇張張合合，距離那麼近，不斷吐血的嘴唇沾染上的血液也沾染到了她的耳朵上。
「你別哭了。」
林映綰聽到這句話愣住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哭了，身體的感官在這一刻回籠，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眼淚流出眼眶，劃過臉頰的感覺。
最終這滴淚水掉在了許願胸前的衣服上。
林映綰抽抽噎噎地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肯定會沒事的，你再堅持一下下！許願……」
躺在地上的男人虛弱了搖了搖頭，嘴角牽強的勾起一抹淡然地笑意。
這是林映綰第一次，第一次見他脫離劇情的笑。
救護車來的不算晚，最終陪著許願踏上那輛救護車的人只有林映綰跟田導。
第一次絮絮叨叨，有一輩子說不完話的田導沉默的縮在救護車末尾。
許願緊緊地抓著林映綰的手不願意鬆開，可他握得再緊也像是抓不住的樣子，反過來只能林映綰去死死地抓住他。
其實，林映綰能感受到他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了。
其實，林映綰也知道這趟救護車來的毫無意義。
她不知道許願生了什麼病，可她知道醫生欲言又止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林映綰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戲才在幾十分鐘前拍完，她沒辦法一時間從角色中抽離出來。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生老病死。
每個人最終都是走向一抔黃土的結局。
可她沒辦法接受一個人在她眼前慢慢消失。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跟她朝夕相處了半年的人。
許願咳血的頻率越來越高了，胸前的血像是擦不完一樣，全都滲進了他的衣服里。
「許願……」林映綰哽咽著說道，「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日落嗎？太陽還沒下山，還…還沒下山。」
「你不是說，你會做比劇里更好吃的糖葫蘆嗎？你不是說要給我做嗎？你……你怎麼能……」
「你不是說要送我一件旗袍嗎？你要騙我嗎？你也要騙我嗎？」
林映綰此時此刻整個人都變得混亂，說的話也顛三倒四，有些事情是電視劇里的劇情，有些是現實里的劇情。
可她分不清了。
田導聽懂了那些話，他抬抬手想把林映綰拉開，可她像是被定在了那裡一樣，一動不動。
許願虛弱地半眯著眼睛，一直看著她，還想伸出手去給她擦眼淚，可是林映綰握的太緊了。
最終，他磕磕絆絆地說道，「對不…起，我真的，對，對不…起。」
許願一輩子信守諾言，唯獨兩件事沒有做到。
第一，答應他弟弟這輩子不踏入a市半步。
第二，對林映綰的承諾沒有機會讓他做了。
「別，別哭了。」許願掙扎著，用最後一點力氣說了這句話，他後面一定還有想說的來著。
因為林映綰看著他的嘴唇在動，可是，那雙本就握不緊的手已經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