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醒悟的張虎
從之前李沉舟指著的那幢樓後面，二三十個人一窩蜂般涌了出來，男女老少均有，好多都背著包提著袋子，卻只有寥寥數人手中拿著菜刀、擀麵杖等武器。
「高素雲，***的沒事瞎喊什麼？你要不喊那喪屍還發現不了我們，趕緊滾出去，不然我們都會被你害死。」
「放屁，就我一個人喊了么？再說那怪物離我們就不到十米，這麼多人跑過去，它能看不見？」
「張金龍！你也不是什麼好鳥，你把我家老程推出去幹什麼？我告訴你，你這種人不得好死！」
「我推他怎麼了？就他那瘸子，再怎麼也是活不了了，還不如讓怪物吃他，給我們爭取點時間，你特么再廢話，老子打斷你腿，讓你也在這等著那些怪物！」
「……」
這些人一邊跑，口中還一邊互相指責大罵，並且還是連名帶姓——這種老小區，裡面的街坊大多都是相互認識，甚至是很熟悉的。
張虎看向他們身後，卻沒有發現喪屍，不由皺起眉頭。
「他們應該在小門附近遇到了喪屍，然後……隊伍之中有人被喪屍抓到，所以還沒有追上來！」
李沉舟知道張虎在想什麼，於是開口道：
「其實這個時候，他們最好的選擇，是分散逃命，不管是逃回自己家中，還是跑到樓里關閉單元門，都有希望躲過一劫，至少多活幾天。
只不過，他們一個是怕自己離開隊伍，反而會引走後面的喪屍，讓其他人撿了便宜，另一個……則是在大部隊之中，真被喪屍截住，被抓住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所以才全部聚在一起逃命！」
李沉舟話音未落，果然有四個喪屍從那幢樓後面沖了出來，見到這些傢伙，那群人行蹤恐懼更甚，拚命的向著大門這邊跑來。
其實，大門這邊的保安室還被喪屍圍著，絕對不是一條適合逃生的路，可一來那些喪屍還被上面的李沉舟和張虎吸引，沒有看向這邊。
二來，這個小區就只有西門和正門這兩個出口開放，所以跑在最前面的幾個青年下意識的便拐了過來，而後面的人也根本沒時間去分析，只知道跟著大部隊一路狂奔！
那個尖叫的婦人居然還活著，被她那個背著一個大包的老伴拖著向前跑，可這些人的隊伍，馬上就被前面橫七豎八的車輛所阻擋。
他們可沒有能力像喪屍那樣翻越車輛，只能從車輛的縫隙間擠過去，速度瞬間慢了下來。
眼見後面的喪屍追了上來，一個身材肥胖，剃著小平頭的中年人臉上忽然出現一絲陰戾，毫無徵兆的掄起手中的菜刀劈在了自己右前方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脖子頓時鮮血狂噴，他慘叫一聲，下意識的捂住脖子，回頭看向中年人，凄厲的叫道：
「張金龍！你特么……」
他剛剛喊出中年人的名字，那個張金龍便已經抬起腳狠狠將他踹倒在地，隨後頭也不回的向前狂奔。
倒地那人發出絕望的嚎叫，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後面被鮮血刺激的喪屍，已經全部撲到了他的身上開始撕咬，血液宛如噴泉般濺射而出。
看著這個情景，張虎握著鋼筋的手微微顫抖，難以置信的雙目從那個被喪屍淹沒的人身上轉移到正穿過汽車阻攔的人群。
此時，那些人之間也在相互拉扯，一個剛剛爬上一輛車前蓋，後面一人便扯著他的腿將他拉了下來，自己爬了上去，一個翻滾落地，繼續前沖。
而從地上爬起來的這個，則是抓住一個剛剛要衝過自己身邊的人，用力將他推倒……
「聽過那個兩個朋友與熊的故事么？」
李沉舟也在看著那些人，眼神卻毫無波動，他輕輕開口道：
「有兩個很好的朋友，在森林之中遇到了一頭熊，其中一個連忙換上了釘鞋，另一個奇怪的問道：你就算穿上釘鞋也跑不過熊啊？
而他的朋友則回答：誰要跟熊跑？我只要跑過你就行了！」
說話的同時，李沉舟緩緩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讓自己離開下面喪屍的視線。
隨後，他抬起手臂，看著那些已經穿過汽車阻攔的道路，就要衝出小區門的人們，轉頭看張虎一眼，輕輕按下了手中的車鑰匙。
警報聲頓時停止，剛剛衝出門口的幾個青年頓時一驚，隨後加快了速度，想要趕緊衝出小區，可外圍的喪屍，已經被他們的聲音吸引，轉身撲向了他們。
「草擬嗎的，兩個***，你們已經逃不掉了，為什麼不能幫我們吸引一下這些怪物？」
一個青年頓時破口大罵，同時猛地一推身邊的同伴，使他跌跌撞撞的沖向迎面而來的喪屍，自己卻回身沖入人群。
那個青年的同伴被兩隻喪屍抓住，其中一隻喪屍直接咬在他的臉頰，竟然將他右半邊臉完全撕掉，露出森然的牙齒與顴骨，而他的慘叫與鮮血，也瞬間讓圍著保安室的屍群開始沸騰。
看到前路也被堵，人群立刻停下，準備轉頭，可後面此時也已經有著十隻左右的喪屍沖了過來，他們已經被徹底堵住了。
「啊！」
之前砍人的張金龍忽然發出癲狂般的大叫，舉起手中的菜刀砍在前面拉著一個七八歲孩子的母親肩膀上，隨後將噴濺著鮮血的她一腳踹向前方的喪屍。
「想活下去的，把其他人丟給喪屍，趁著它們吃這些人的時候，我們還有希望逃出去！」
張金龍暴戾的咆哮著，同時抓住那個嚎啕大哭的孩子，將他舉起來用力拋入了屍群。
聽到張金龍的話，其他倖存者瞬間分散，每個人都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而這個時候，沒有搶到食物的喪屍，已經衝進了他們中間。
正門附近瞬間變得極度混亂，人類絕望的嚎哭，喪屍興奮的嘶吼，四處飛濺的血液，將附近的喪屍全部吸引過去，之前還被包圍的保安室，此時竟然連一隻喪屍都看不到了。
張虎木然的看著下面，眼中滿是悲哀與彷徨，因為他看到，那些拿著武器的人，在揮起手中的利刃時，居然不是對喪屍，而是對自己身邊的人。
因為一個帶著傷口的人，他的慘叫聲、以及鮮血的味道，可以吸引更多的喪屍，這遠比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幹掉一隻擋路的喪屍要好得多。
被圍住的倖存者開始逐漸變少，喪屍也都開始了狂歡的盛宴，血肉被撕扯咀嚼的聲音充斥在小區上空，與人們或高亢，或微弱的慘叫與呻吟一起，不斷回蕩……
張金龍成功活了下來，他一邊衝出小區，一邊脫掉了身上沾滿鮮血的衣服，而在他身後，還有三四個人緊隨張金龍衝出小區，相互之間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快！到那邊去！」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尖叫響起，那個大媽和她老伴竟然也還活著，老者牽著大媽正跨過小區的大門，而大媽則是指著保安室上的李沉舟和張虎大聲叫道。
「噓！」
老者回身對著大媽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可卻發現大媽的聲音，已經引起了一隻正在進食的喪屍的注意。
它抬起頭，用猩紅的雙眼看向兩人，滴著鮮血的嘴巴忽然張開，對著他們發出一聲咆哮，隨後丟下自己手中的一條手臂撲了上來！
「快走！」
老者大急，拉著大媽沖向保安室，保安室的窗子是有鐵柵欄的，要是能夠衝進去關上門，怎麼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可惜喪屍的速度太快，他們剛跑了兩步，喪屍便已經追上了他們，眼看著喪屍的爪子就要抓到大媽的時候，大媽忽然用力抓住老伴拉著自己的手，將他甩向了自己身後。
「啊~~！」
喪屍抱住老者，低頭咬住他的脖頸，撕下了長長的一條血肉，而在老者的慘叫聲中，大媽已經趁機衝到了保安室下面，一臉焦急的對著上面手持鋼筋看著她發愣的張虎道：
「快！拉我上去！」
張虎看了看雖然還沒斷氣，卻放棄了掙扎，任由喪屍在自己身上撕扯，用詫異和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大媽的老者，又看了看在下面拚命招手，呼喚自己的大媽，忽然上前一步，彎腰將手中的鋼筋送到大媽面前。
「快快快！用力拉！把我拉上去！快點！」
大媽立刻抓住鋼筋，一疊聲的催促道，胖臉因為恐懼而顯得有些猙獰。
張虎彎腰，雙手不斷在鋼筋上倒手，很快大媽便來到屋頂邊緣，她立刻鬆開鋼筋，一手抓著屋頂邊緣，一手握住張虎伸出的手，整個身體吊在空中！
而就在這時，張虎並沒有用力將大媽拉上屋頂，反而是回頭看向了李沉舟。
李沉舟站在屋頂中央，也在看著張虎，卻只是對他微微一笑，沒有做出任何錶示，更沒有說一個字。
「你幹嘛呢？趕緊把我拉上去啊！」
大媽發現張虎竟然停下了，立刻開口叫道。
張虎卻沒有理會大媽，眼睛直接望向大媽的老伴，又看了看那些被咬死，卻再次站起身來，準備向這邊聚集的小區居民。
再次將目光落在大媽那張帶著焦急與憤怒的臉上，張虎忽然笑了笑，就像剛才李沉舟對他笑的那樣，口中說道：
「我剛才救過你一次，而那一次，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所以……謝謝你！」
隨後，張虎在大媽驚恐的眼神中，緩慢而又堅決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小畜生！你……啊！」
大媽在慘叫聲中墜落，肥胖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她正在咒罵，忽然覺得面前一黑，老吳那張與她相伴了幾十年，熟悉卻又猙獰的臉正在迅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