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前情造訪

晚間，王嘉福回到家裡已是7點多鐘。

他用電飯鍋做了一點飯，又在液化氣灶上熱了一下頭天晚上剩的白菜片炒榛子蘑。

把盤碗端上餐桌，剛往嘴裡送兩口飯菜，就聽到有人敲門。

條件反應似的，王嘉福問了聲「誰」，門外傳來一位女孩的聲音。

「嘉福，是我，開門。」只這六個字，甜甜的，有節奏，唱歌一樣好聽的聲音，王嘉福馬上判斷，是黃江市桃花縣的吳曉麗。

王嘉福搬入新樓不久的時候，就接到吳曉麗給他打來電話，聲稱過段時間要專程來千合市看望他。難道真是她？.

他心想，不會吧，吳曉麗怎會找到自己的住處呢？

王嘉福心裡疊了一個勁兒，當初王嘉福得了精神分裂症住在千合市精神病院。後來聽護理他的郝大慶和劉金東說，吳曉麗已經決定與他分手。而且在頭段時間接到吳曉麗的電話時，王嘉福已明確表示過，恢復以前的感情已不可能。

既然已經找上門來，總不能閉門不見吧。王嘉福索性打開房門。

剎那間，一個絕世美女閃現在王嘉福的面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算個屁呀，吳曉麗的這張臉龐簡直就是天仙的臉，絕世的大美女，讓人的心顫抖。

「唉，曉麗來啦，快進屋，進屋。」王嘉福有些緊張，他拉著吳曉麗的手，將其扯進屋內。又哈腰從鞋架里拽出一雙拖鞋，啪嗒一聲丟在地上。

王嘉福剛剛直起腰，吳曉麗沒換鞋，就直接抱住了他。

「嘉福，我錯了，我不該背棄你，當初你在生病的時候我不該拋棄你。」吳曉麗說話聲音很細，從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音符，一句話連起來聽像唱歌一樣好聽。

「好了好了，換上鞋，我們進屋說，在門口說話外面走廊的人能聽到。」王嘉福道。

王嘉福真擔心此刻張文靜來敲門。如果那樣，他就就死定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王嘉福甚至慶幸，上次他主動給張文靜大門鑰匙，張文靜說出一堆理由就是不要。如果她接受了鑰匙，就等於把自己的所有隱私空間暴露給了她。

進了屋，王嘉福道：「屋裡暖氣太熱，外衣脫了吧。」

吳曉麗褪去身上的藍色校畢大衣，王嘉福將大衣接過來，掛在門后。

那年月，校畢大衣足以讓所有年輕人垂涎三尺，可謂絕對高檔的衣物。這麼說吧，千合市和黃江市兩個城市，能有百八十個人穿校畢大衣都算說多了。吳曉麗穿的這件，絕對是從香港引進內地的高檔品。

吳曉麗穿著一件白色毛衣，坐在床邊，她蒙起臉就哭，發出嗚嗚嗚聲樂般的哭聲。

「進了屋什麼也沒說，你為什麼要哭呀？」王嘉福面色表冷淡，語氣也溫度極低。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吳曉麗不回答，她的哭聲彷彿像樂曲，從3/4拍，轉到了4/4拍。

「別哭了，有什麼話就說吧。哭有什麼用，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王嘉福道。

嗚嗚、嗚嗚、嗚嗚，吳曉麗還是不回應，反倒把哭泣的節拍變成了比較快的2/4進行曲速度。

「唉！可咋整呢。你如果願意哭就在這兒哭吧，哭完了想要說話了你到那屋喊我，我到那屋休息一會兒。」王嘉福還是不給吳曉麗好臉。

吳曉麗的哭聲戛然而止，彷彿樂曲演奏到了空拍處。

「好了，不愛哭了苦累了，有話你就說吧。」王嘉福道。

「嘉福，你不要我了嗎？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嗎？」吳曉麗唱道。

「嗯，是的，不要了，要不起你。」王嘉福道。

「為什麼呀？你為什麼這麼決絕，難道我們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吳曉麗唱道。

「已經不可能了，你對我的絕情表現我全部都知道，讓我很失望。過去的那些日子，就讓它過去吧，無論是美好或者傷心，都不能把它們扯到今天，更不能扯到將來。」王嘉福道。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吳曉麗又哭泣起來，這次哭泣的拍節有些亂套。

「你不說話是不是，不說話要麼你就走吧，別在這裡哭了，淚水洗不掉任何東西，哭也沒用。」王嘉福道。

吳曉麗捂著臉，哭得更凶了，哭泣的節拍還是有些亂。

「好吧，你慢慢哭吧，我到那個屋子去歇一會兒。」王嘉福抬腿就向西屋走。

吳曉麗忽然起身抱住了王嘉福，把右臉貼在他的左臉上，讓王嘉福想起了第一次他們在清昭陵公園擁抱時的情景。那時，他們倆多麼溫馨，多麼浪漫和幸福。

王嘉福萬萬沒想到，當初海誓山盟的吳曉麗會拋棄了自己。

王嘉福抬起手臂，要將吳曉麗推開，道：「你休息一下，平靜一會兒我們再說。」

「不嘛，嘉福，不嘛。我要抱著你，我想抱著你……」吳曉麗奶聲奶氣地唱道。

「這麼站著不得勁兒，坐到床上說話，好嗎？」王嘉福要拆開吳曉麗的擁抱的雙臂。

「嘉福，就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吳曉麗唱道。

既然吳曉麗如此央求，王嘉福也就不想再強硬把她分開。他杵在地上，雙臂下垂，站成了木頭人一般，拿出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任的架勢，任吳曉麗抱。

就這樣靜默了足有兩分鐘，吳曉麗終於鬆開了手。

她彷彿在用王嘉福的體溫為自己充了電，已經充滿格了；她似乎將自己斷卻的情感與王嘉福對接，又重新接通、復活了一般。

吳曉麗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在王嘉福面前。她用雙手抹了一把臉，又站起身到門后的校畢大衣兜里掏出一個花手絹，將面頰上的淚水擦拭掉。

她已平靜了許多。

「嘉福，我們談談好吧。」吳曉麗唱道：「之前我怕你不見我，我就沒跟你說具體哪天來看你。我今天中午到的千合市客運站，然後找到千合紡織廠，打聽到了你家在3單元202室。來了以後敲門，你不在家，我就等，等了一個下午，你終於回來了。」

王嘉福本能地「嗯」了一聲。

「嘉福，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結局下的一切的準備……」吳曉麗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