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悲慘的打工人
夜晚,是這個世界最寂靜的時候,也是喧囂的開始。
荒野上無數強大的變種伺機而動,一聲聲遠比野獸恐怖的怒吼。城市裡,霓虹搖曳,燈紅酒綠依舊在荒蕪的世界中延續。
「老蘇,你回來了?」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少女從二樓窗戶趴出半個身子。
「什麼老蘇,難聽死了。」蘇久安笑罵道。
蘇晴撇撇嘴,繼續說道:「楊姐叫你打的醬油呢,打了嗎?」
「楊姐,那是你媽,你這丫頭是不是活膩了。喊老子還行,到時候你媽揍你,我可不幫忙。」
蘇晴是蘇久安和楊芸的獨生女兒,打小寵愛,也養成了蘇晴這活潑跳脫的個性。如今剛上了高中的蘇晴已經是磐城中學有名的大姐大了。
蘇久安話音剛落,在二樓亮著燈光的房間里,傳來楊芸的「河東獅吼」。
「蘇晴,你叫我啥,我是你媽,我要是你姐,以後別跟我要零花錢。」
蘇晴一聽,後背一聲冷汗,甜膩膩地喊道:「媽~媽~」
「別,我不是你楊姐嗎?」
「媽媽,您別生氣呢,女兒給您倒杯夏日特飲——涼白開。」
蘇久安笑著搖了搖頭,望著二樓亮著燈光的房間,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每每見到夜間寧靜的燈火和徐徐的炊煙,蘇久安心中就會生出一股驕傲。這就是他們307小隊所守衛的意義。
守衛者小隊有名,但小隊的成員都是籍籍無名之人,無聲地守護著這座城市。
飯桌上,蘇久安一家人享受著豐盛的晚餐。
蘇晴還在給楊芸道歉,蘇久安則是在一邊看熱鬧。
「小晴,最近考試怎麼樣?」
「呃,蘇哥,不,爸,咱不聊這個不開心的話題。」蘇晴趕緊低下頭扒拉兩口飯,想要繞過這個話題。
楊芸沒好氣地說道:「高一500個學生,她考450名。有零有整的。」
說起成績問題,蘇晴總是難以面對,反正抱著難逃就逃的心思,學渣實錘了。
「前天,她們班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你女兒在學校里成立了一個幫派。」
蘇久安一聽,臉色沉了下來,「還學會拉幫結派了?」
只要是繞過了學習這個坎,蘇晴就是一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模樣。「老蘇,你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女兒我這是正經事。」
楊芸冷笑了一聲,「你女兒只要是除了學習以外的事都是正經事。」
噌,蘇晴站了起來,「哼,現在我就給您二老介紹下我正在前行的偉大事業——未來的守衛者小隊——黑色玫瑰美少女,簡稱黑玫少女。」
「在我的帶領下,黑玫少女立志於對抗變種,保護人類,守護世界和平。如今,黑玫少女已經有了超過五十人的成員......」
蘇久安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女兒到底在說些什麼。
未來的守衛者小隊,黑玫少女......
正經嗎?
聽著就不太正經。
蘇晴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言語之流利,感情之澎湃彷彿已經演練了數十次之後駕輕就熟。
十分鐘之後,蘇晴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氣喘吁吁地說道:「所以蘇哥,您能明白我這顆報效祖國的心嗎?能明白我遠大的志向嗎?」
「呃.....嗯嗯嗯,明白,明白。」蘇久安明白了,可楊芸淡漠地打擊道:「你現在好好學習,考上個好大學這才是報效祖國。懂嗎?」
「楊姐,你的目光太狹隘了。」
「你說什麼?」
「呃,沒......」蘇晴馬上就蔫了,「我就說,咱得與時俱進。當今華夏面臨的險境是什麼?不是來自於國外,而是那些強大的變種。只有將那些變種消滅,我們才能夠享受像新元紀那樣自由安全生活。」
蘇久安不由得點點頭,「小晴,新元紀是一千年前的時代,很多事情難以考證。再說了變種就是在新元紀末期出現的,這些事情並不是你們這些學生能夠解決的。守護人類,有華夏的軍人和守衛者。不是老爸打擊你,面對變種和那些未知的危險,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承受的。」
「變種是什麼?一口能夠吞下五個人的異類,你確定能夠在變種面前活下來嗎?」
蘇久安很少這麼語重心長地跟蘇晴說話,大多時候,他都是以「蘇哥」的身份來教育自己的孩子,因此,父女兩人之間沒有代溝和隔閡。
蘇晴看著蘇久安,覺察到對方嚴肅的目光,最終點點頭。
蘇久安欣慰地笑了笑,「我並不反對你的課外活動。但是,像你媽說的,你現在的任務還是要好好學習。只有當你掌握了一定的力量,才有資格對抗變種,保護其他人。明白嗎?」
蘇晴扒拉了兩口飯,「明白了。」
入夜,萬籟俱寂的時候,蘇久安站在窗台上目光望著天上縱橫的車燈,高樓大廈上輝煌的燈火。而在那些平地上,萬家燈火已經悄然熄滅,寧靜祥和是萬千人們的主旋律。
他緩緩趴在欄杆上,掏出一個打火機,咔嚓一聲,火苗躥起,點燃一根香煙,然而他也只是夾在手上,他吸一口,風吸一半。
直到香煙的灰燼越積越長,最終落在地面的土壤里。
蘇久安又彈了彈煙灰,口袋裡的發出一陣音樂的聲音,是程咬鑽的電話。
「老大,我找到那件禁器的來源了。或者說,不該稱之為禁器。」
蘇久安不等程咬鑽開口,便說道:「是傳承物。」
.......
「小陳啊,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明天早上8點開工,早點來。」趙小花的聲音穿過整個餐館傳到后廚的陳言耳朵里。
陳言拿著拖把,正打掃著后廚的最後一點衛生。
幹了幾個小時的陳言突然發現服務機器人少了一台。
他也沒有在意,畢竟獲取報酬,是要付出相應的勞動的。
「花姐,我能不能先預支一點工資?」陳言窘迫地說道。
趙小花正在盤算著今天的營業額,「嗯?身上沒錢了?」
陳言點點頭,「花姐,說實話,今晚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趙小花皺了皺眉頭,李德柱放下手中看了一天的報紙,扭頭看向陳言。
「小陳,按理說,我不能預支工資。不是姐不信你,只是現在這個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花姐,我明白,但是......」
趙小花拿出三張100元,「這是我給你預支的極限。要是你明天跑了,我的損失還能小點。」
陳言接過錢,心中有些感動。現在的錢已經不是過去紅紅的大鈔了,但管用。
「花姐,你可以相信我。明天我一定會來上班的。」
「對了,你在這裡沒有可以投奔的親戚朋友嗎?」
「沒有。」陳言苦兮兮地說道,「不然,我也不會沒地方可以住了。」
「孤身一人?」
「是,花姐這附近有什麼便宜點的旅館嗎?」
趙小花想了想,說道:「待會兒讓你李哥帶你去。報花姐的名字,保管給你打個大大的折扣。」
遇見好人啊,這世界怎麼還有這麼好的人。花姐......人...但心善。
好人一生平安。
陳言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善意,「謝謝花姐,謝謝李哥。」
「你去后廚再看看,收拾好了沒有?」花姐吩咐道。
等著陳言走後,趙小花又對著李德柱使了一個眼色。
「帶他去黑狗那裡。」
李德柱頭頂上的地中海發亮,恍然大悟道:「媳婦,你這腦子,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氣。嗯哇。」
趙小花捂著臉,說道:「死鬼,別忘了跟黑狗收錢。那小子凈說大話。還有小陳身上的三百塊錢拿回來。蒼蠅再小也是肉。」
昏暗的街巷之中,一條條彩帶燈閃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前前後後掛著一個個門牌,百年字型大小迎賓旅社,千年老字號沙縣小吃......但各處交相輝映的燈光沒有驅趕可怕的安靜,狹小幽深的街巷還是以昏暗作為主色調。
街巷口更像是巨蛇的蛇口,彷彿走進去的人,就再也走不出來。
李德柱走在前頭,左手別在背後,右手盤著核桃。他常來這個地方熟門熟路,而陳言跟在李德柱的身後。
「李哥,要到了嗎?」
「快了。我給你找的地方是整個磐城性價比最高的賓館,一般人還不知道。」
又拐過來了幾道彎之後,李德柱終於停了下來。兩人眼前的門頭上寫著「夜來香酒店」。
「就是這兒了,跟我進來。」李德柱率先走進去。
陳言再次看了看門頭上紅綠燈光交錯的「夜來香酒店」,且不說這破舊的三層小樓怎麼敢號稱酒店,光是「夜來香」這三個字就讓陳言有些上頭。
咚咚咚。
李德柱在櫃檯上敲了三下,「黑狗子,在嗎?」
剛在陳言進門之際,一個穿著黑色的短褂,留著八字鬍的男子走了出來。
黑狗子留著一個平頭,嘴上咬著牙籤,「呦,是李哥啊,咋有空到我這兒來?該不是也想背著花姐來開開葷?」
李德柱倒是有這個想法,但是家中管的嚴,他也沒這膽子。
「今天給你帶了個人。」
黑狗摸著下巴,目光繞過李德柱,打量著陳言。
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李德柱暗中點點頭,黑狗就立刻心領神會地說道:「好嘞,一定給花姐照顧好了這位小兄弟。」
「那就交給你了。」李得柱盤著核桃的右手伸出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挲著,轉過頭又對著陳言說道,「小陳,今晚就聽黑狗安排,住的地方有了,明天記得早點上班。」
黑狗立刻接過話茬,「小兄弟,走吧。」
陳言對著李德柱感激涕零,「謝謝李哥,謝謝黑狗哥。我一定會好好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