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看見你,肯定就捨不得死了
「大帥,這是夫人從美國寄來的。」
裴湛山剛踏進指揮所,就見秘書將一封跨洋信件送在了自己面前。
裴湛山進了辦公室,將那信拆開,就見裡面是一紙離婚書,此外還有樊玲的一封親筆信。
一旁的侍衛長來為裴湛山添水,見裴湛山在看信,便是隨口說了句,「大帥,夫人和您說啥了?她是想您了吧?」
「她給我寄了離婚書。」裴湛山放下了手中的信。
「啥?」侍衛長大驚,險些沒有握住水壺,「夫人要和您離婚?」
裴湛山點了點頭,在信上,樊玲告訴他,做了他這些年的裴夫人,她累了,也倦了,現在的她只想做回他與樊亭的二妹,做回孩子的小姨。
「我可能實在不是一個好丈夫,」裴湛山的聲音有些低沉,不管是樊亭,還是樊玲,他都沒有讓妻子幸福的能力。
「大帥,」侍衛長跟隨裴湛山多年,對裴湛山的家事也是清楚的,他想了一會,說,「夫人這樣做,怕也是想成全您和樊亭夫人。」
眼下葉廷深沒了,留下樊亭孤零零的一個人,裴湛山心裡又一直沒有忘記她,再加上她才是孩子的生母,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他倒也是覺得這一對原配夫妻若能破鏡重圓,倒也是件美事,不然這三個人可不尷尬得慌?樊玲這樣做倒也是聰明的,她明知道大帥心裡愛的不是她,就算留在大帥身邊又有什麼意思?還不是白白蹉跎了年華。
裴湛山沒有出聲,只將樊玲的信與那紙離婚書一起收了起來,離開了辦公室向著會議室走去。
侍衛長跟在裴湛山身後,路過走廊時瞧見了林副官,侍衛長停下步子,對著林副官擠了擠眼睛。
林副官走了過來,「怎麼了?」
「剛才大帥收到夫人從美國寄來的信,還有離婚書。」侍衛長壓低了聲音。
林副官微怔,「夫人要和大帥離婚?」
「可不是。」
林副官沉思片刻,嘆道,「夫人此舉倒也是成全了大帥,只不過有些委屈了她。」
「委屈啥,」侍衛長不以為意,「她跟著大帥這些年,她花的錢可不少,大帥事事由著她,就算離婚也少不了她的,還不知足?」
林副官只覺與侍衛長說起話驢唇不對馬嘴,遂是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美國。
樊亭正在客廳中陪著念念畫畫,聽見樊玲的腳步聲,樊亭抬頭看去,就見樊玲穿戴得十分精緻,從樓上款款而下,看見她,念念扔下了畫筆跑上去抱住了她,高興地喊道,「媽媽!」
樊玲撫了撫孩子的小臉,「你在家乖乖地畫畫,等媽媽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媽媽,你今天也要出門嗎?」念念的眼睛黯淡了下來。
「是啊,」樊玲心裡一酸,不願去看孩子的眼睛,她為念念理了理衣角,向著樊亭看去,「姐,我出門了。」
樊亭看著樊玲的背影,她喚來了女僕將念念帶回去,自己則是追了出去,對著樊玲喚道,「二妹。」
樊玲停下了步子,轉過了身。
「是去和何先生見面嗎?」樊亭走到了妹妹身邊,輕聲問道。
樊玲點了點頭。
樊亭默了默,說,「二妹,我最近一直想和你好好聊一聊,那位何先生我也見過的,我能看出來,他很喜歡你。」
樊玲微微笑了笑,「是啊,姐姐,和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總比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要輕鬆許多。」
樊亭望著她的眼睛,「二妹,你若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我會支持你做出的任何決定,可你若是為了我,為了所謂的想要成全我,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你千萬不要這樣。」
樊玲眸心微動,她迎上了樊亭的目光,有些不解地開口,「姐姐,大帥那樣地愛你,那樣地在乎你,他為了你什麼都肯做,你……就沒有一點動搖嗎?」
「我感激他,他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親人,」樊亭握住了樊玲的手,「二妹,我只希望你不要考慮別人,聽一聽你的心,不要為了任何人,只為了你自己。」
「為了我自己?」樊玲喃喃地念出了這幾個字,她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她深吸了口氣,眼睛中已是一片清明。
「姐姐,若為了我自己,我更應該結束這段婚姻,不管你們還會不會在一起,我也要結束這段婚姻。」樊玲的聲音透著堅決,「我是愛他,但我過夠了這樣的日子,我今年才二十四歲,我還有大好的年華,不是嗎?」
「我選擇過愛情,當然,是我一個人的愛情,這份愛情讓我遍體鱗傷,我不要這愛情了,如今歷經千帆,我才明白什麼才是最適合我的。」樊玲將自己的手從樊亭手中抽出,「姐姐,我們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不幸福,不平等的婚姻應該早些結束,這是你教我的。」
樊玲說完,對著樊亭露出了一記釋懷的笑容,她打起了精神,快步向著外面走去。
樊亭有好一會兒都不曾動彈,只站在那望著妹妹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有一個軟軟的小身子偎在她身邊,喊著她,「姨母……」
樊亭回過神來,攬住念念的身子。
「媽媽最近怎麼總是出去?」念念似乎有些不高興。
樊亭聞言,只俯下身蹲在了女兒面前,她輕輕撫了撫孩子的面頰,告訴她,「因為媽媽不只是媽媽,她也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她需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過去念念年紀小,她要陪伴著念念,可現在念念長大了,她是不是也應該有一些自己的生活?」
念念想了想,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小手卻是攥住了樊亭的衣角,「那姨母不要走,陪著念念。」
「好啊,」樊亭聲音輕柔,哄著她,「我們繼續畫畫好不好?」
樊亭牽著念念的小手回屋,繼續陪著她畫畫,念念畫的十分認真,在紙上畫了一個穿軍裝的男子。
「姨母,你看。」念念將手裡的畫送到了樊亭面前。
「念念在畫爸爸?」樊亭望著那幅畫問道。
「嗯。」念念點了點頭。
樊亭心裡一疼,「念念是想爸爸了?」
「每天都想,」念念輕聲吐出了四個字,她扁扁嘴,去問樊亭,「姨母,爸爸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快了,念念乖,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樊亭不知該如何安慰女兒,只能把孩子抱在了懷裡。
「姨母,爸爸在打仗,打仗會死嗎?」念念抹起了眼淚,哭泣道,「我想爸爸,我要爸爸活著,我要爸爸活到一百歲……」
樊亭的眼眶也是紅了,她緊緊地抱著女兒,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裴湛山要好好活著,他一定要好好活著。
初冬時節,樊亭又一次去了醫院。
「葉太太,這一輪的療效十分明顯,可以將藥物減半服用,三個月後再來複查。」威爾遜醫生看過了胸片,對著樊亭開口。.
樊亭聽著醫生的話,卻是說了句,「威爾遜醫生,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能不能將複查的日子往後順延一些?」
「恕我問一句,您要去哪?」
「我要回中國。」
「葉太太,中國在打仗。」
「我知道,」樊亭點了點頭,「馬上是我丈夫去世一周年的忌日,按著我們的習俗,我要回去祭奠他。」
「東方太太,」洋醫生有些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希望您此行順利。」
「謝謝您。」樊亭站了起來,離開了這家醫院。
晚間。
樊玲回來后,就見女僕在餐廳陪著念念吃飯,卻沒有見到樊亭的身影。
看見她回來,念念眼睛一亮,將餐盤一把推開,起身向著她跑了過來。
「媽媽!」孩子依戀地將身子埋在她懷裡。
樊玲撫了撫孩子的頭髮,問,「姨母呢?」
「在樓上,她在收拾行李。」念念脆生生的開口。
聞言,樊玲微微一怔,她讓念念好好吃飯,自己則是向著樓上走去。
望著樊亭忙碌的背影,樊玲喊了她一聲,「姐?」
樊亭轉過身,見是她回來了,樊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回來了,吃飯了嗎?」
樊玲沒有回答,只進了屋,「你要回國?」
樊亭點了點頭。
「是為了誰?」樊玲低低地問。
樊亭整理衣裳的手勢頓了頓,她沉默了一會,說,「再過一個多月,是廷深一周年的忌日。」
「你果然是為了葉大哥,」樊玲的聲音很低,她也拿起了一件衣裳,慢慢的折好,放進了一旁的行李箱中。
「姐姐,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樊玲終是忍不住向著樊亭問道,「大帥到底是哪裡不如他?」
樊亭沒有說話。
姐妹倆都是沉默著,過了許久,樊玲才幽幽地說了句,「你能不能去看看大帥,哪怕是順道去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給他一個念想……」
樊玲說到這隻覺無限酸楚,她向著樊亭看去,又是說了一句話來,「他看見你,肯定就捨不得死了。」
說完這句話,樊玲轉過身大步離開了樊亭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