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殺人犯

蘇子未難掩心中波濤洶湧的複雜情緒，直勾勾的盯著台下的賀昱，顫顫巍巍的張了張嘴。

嘴型說的是——

「是你……」

蘇子未強烈的情緒讓他胃裡一陣劇烈翻動，他想吐，可是，現在是在台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按耐住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動了動嘴型，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賀昱的目光自始自終都落在蘇子未的身上，一時間四目相對，彷彿現場只剩下了二人，賀昱看懂他的口型，眸中染上了化不開的憂愁，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抱著獎盃走下台，蘇子未沒有了剛才上台時那份喜悅。

此時，他除了想吐，就是想哭。

回過頭時，賀雯早就已經離開了舞台。

不行，他要去問，要去問清楚……猛然間，蘇子未轉了個身，沒有往座位走去，而是快步走向了後台的方向。

不知道何時，走到後台角落的時候，賀昱已經追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蘇子未的手腕。

「你幹什麼去？」賀昱的呼吸有些急促，「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蘇子未轉身看向賀昱，卻異常冷靜，「你覺得我怎麼了？賀雯是誰……是你的姐姐，對不對？為什麼你家從來都沒說過你有個姐姐，為什麼對外的宣傳，一直都是『賀昱是獨子』！？」

「……」賀昱抓著蘇子未的手有些鬆弛。

「是你對不對，賀昱，當初副駕上那個小男孩就是你，是嗎？」蘇子未看著賀昱躲閃的眼神，心中酸澀，懊悔，痛苦的情緒瞬間爆棚，但他的語氣卻還是那麼的剋制，極力隱忍。

賀昱面色冷淡，忽然將他遮掩在自己的身後，擋住一些如狼似虎般探究的目光，一路飛快地行走，直到進了後台的休息室，鎖上了門。

蘇子未不理解賀昱的所作所為，壓抑著自己心頭噴涌而出的怒火，他發顫似的問：「你就是韓意，你為什麼不承認？韓意跟我說的那些話我一直記得……韓意，你小時候是不是經歷過一場車禍？」

《璀璨的時光》中，屈浩言去了韓意的宿舍，他問當時兩人打遊戲時，在門裡看到了什麼。韓意說，他看到了一場車禍。

蘇子未此時此刻，也看到了一場車禍。

那是相同的一場車禍。

望著蘇子未篤定般的眼神，賀昱嘆了口氣，「是的。」事已至此他確實沒有必要再瞞他了，只是看著蘇子未蒼白如紙的臉色，賀昱一怔，失笑地開口：「你都想起來了。」

「當年肇事的司機就是你姐姐賀雯對嗎？」蘇子未的聲音都在顫抖，心中的怒火越演越烈，他咬緊牙關死死的看著賀昱那張俊逸的面龐，本來就知道到答案了，可就在看到賀昱的嘴唇動了兩下緩緩吐出「是的。」兩個字的時候，蘇子未覺得天都塌了，無盡的委屈，痛苦像潮水般瞬間向他襲來，頓時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蘇子未強撐著又開口詢問，「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賀昱別過頭，不再直視蘇子未的眼睛，開口說道：「隱約猜到是你，怕你受打擊，所以一直沒告訴你。」仟韆仦哾

輕飄飄的一句怕你受打擊，所以沒告訴你好似重拳密密麻麻地落在蘇子未的心間，這句話的含義和我明知道你生氣還是做了這件事有什麼區別嗎？

蘇子未歇斯底里，卻壓低聲音，似乎害怕隔牆有耳。他在為賀家扯著最後一層遮羞布：「你姐是個殺人犯，你就這樣包庇她嗎？！」

賀昱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眸子卻垂得很低：「我從來沒包庇過她。我……」

我想讓姐姐投案自首，卻被父母囚禁了起來。

可這樣的話，他又怎麼告訴蘇子未。

看著賀昱那似乎帶著固執又像是在隱瞞什麼的表情，蘇子未的心涼了半截。

他後退一步，冷笑道：「那是我的媽媽啊，賀昱……「心不住地一抽一抽的疼，蘇子未盯著賀昱眸中難掩傷痛之色，「你知道嗎，我那個時候才八歲，你們都有媽媽，而我沒有，就因為你姐姐的醉駕，所以就斷送了我的童年，讓我失去媽媽……而她作為殺人兇手，非但沒有得到制裁，還逍遙法外這麼多年，你讓我怎麼想，對我公平嗎？」

面對蘇子未連珠炮似的的發問，賀昱斂了神色，低頭不語，他確實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面對情緒如此激動的蘇子未，他選擇當個鵪鶉。

蘇子未說著說著，淚流滿面，一道道淚痕在臉上格外顯眼，他控訴著賀昱卻也無濟於事，賀昱那個時候確實還小，本就怪不得他，這氣就像是灑在棉花上一般，軟弱無力。

面對想起一切，卻如此脆弱的蘇子未，賀昱伸出的手又不知道落在哪裡，只好收回，直到蘇子未一言不發，最後離開了休息室。

但蘇子未沒有去找賀雯。

至於為什麼不去，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跟賀昱發泄完之後，很累。

最後，蘇子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躲避記者獨自離開頒獎現場的。

當他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時，淋淋瀝瀝的小雨忽然就洋洋洒洒地飄落下來，沒一會就打濕了他的肩頭，涼意瞬間席捲了全身，蘇子末不禁打了個噴嚏。

看來，連天氣都知道蘇子未現在的心情，並和他應和了起來。

不想回家，蘇子未隨意打了個車，回到父親所在的醫院。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勇氣，他推開了病房的門，一眼便看到正在削蘋果的王悅和正在手機看頒獎典禮直播的老爸。

蘇子未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舉手敲了敲病房的門。他神色並不太好，即便臉上還化著妝，穿著高定的西服，做著漂亮又光彩照人的頭髮，可依然難掩他疲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