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驕陽盛夏（5）

「程同學，你感覺怎麼樣？」

程硯清垂著眸，搖搖頭，低聲道：「沒事。」

兩人的手還握在一起，明希一直沒有放開。

程硯清指尖蜷縮了一下，耳畔全是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從遲緩到急促，清晰無比。

「真的沒事？」明希視線落在程硯清被汗水打濕的額頭上，不太相信。

都被嚇成這樣了，怎麼會沒事。

秦莫白——

明希眼裡劃過一絲暗光。

「真的。」程硯清看一眼身旁的人，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天已經黑了，宋同學快回家吧，今晚的事情謝謝你。」

明希跟著起身，「你家住哪？」

程硯清一愣：「啊？」

為什麼……問這個？

明希已經朝前走了幾步，「我送程同學回家。」

跟班男生也就是許晨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笑著蹦出來，「據說最近學校旁邊的巷子里有混混搶錢！還是讓老大送程哥回家比較穩妥！」

程硯清淡淡的掃了許晨一眼，抬腳跟上了前面的明希。

許晨拍拍胸口，呼——

程同學剛剛看他的眼神冷冷的，他說錯什麼了嗎？

三人在學校門口分道揚鑣。

燈光自頭頂傾瀉而下，迷濛了視線，腳下的路往前延伸出去，匯聚成一個光點。

盯著地上兩人挨在一起的影子，程硯清問：「宋同學你為什麼幫我？」

早晨，秦莫白為難他，宋同學幫了他。

剛才他被鎖在雜物間里，是宋同學來救了他。

他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什麼莫名的善意，一定有什麼理由……

「我們不是同學嗎？同學之間互相幫助，這很正常。」

女孩清甜的聲音裹著風鑽進程硯清耳朵里，帶起陣陣酥麻。

程硯清愣住了。

就……只是這樣？

但女孩的聲音里滿滿都是篤定和認真，一點也不像假話。.

程硯清呼吸微微急促。

明希唇角輕輕翹起。

這個小孩啊，戒備心很高，或者說……對什麼都很冷漠。

但在她看來，只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孩子而已。

什麼毀滅世界？

不過是世界待他不公罷了。

【大人，你的想法很危險。】

【反派都是狠角色，你應該小心才對。】

哦，忘了這裡還有個單純的小正經。

明希：「乖，空間里有吃的，自己吃。」

【啊？大人我不愛吃東西的！】

況且它是大人的仙侍，大人還在做任務，它怎麼能自己獨自享樂呢？

坐的筆直白狗，看著卻是毛茸茸的一團，像極了圓滾滾的球。

偏偏這球一副十分嚴肅認真的樣子，反差萌而不自知。

「你才兩百歲，還小呢，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記得空間里有靈果，你去找找。」

【是……是嗎？】

三水長到兩百歲，被選上仙侍，已經是它們那一窩裡最有出息的靈獸了。

娘親叮囑它要盡心工作，服侍仙官，謹言慎行……

可大人卻說它還小，還要長身體。

三水頭緩緩低頭，大腦袋擱在毛茸茸的爪子上，有些害羞。

等三水找到明希口中的靈果回來，水晶鏡的畫面已經換了一個。

老舊的居民樓底下，路燈一閃一閃的，貓叫和狗吠聲此起彼伏的響起，伴隨著陣陣爭吵聲充斥在空氣里。

「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程硯清停住腳，沒有再往前走。

他知道裡面會是什麼畫面，身邊的女孩不適合進去。

「那我就不進去了。」明希衝程硯清揮揮手，「程同學晚安，明天見。」

月光下笑容滿面的少女渾身上下都彷彿透著乾淨，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程硯清忽然有些移不開目光。

他知道明希靠近他肯定有什麼目的，但……那又如何呢？

身處黑暗中滿身泥濘的人，嘗過溫暖的滋味后，便不願意再放開。

因為那束光太暖，而黑暗裡……太冷了。

程硯清勾了下唇角，目光裡帶上了一抹的笑，轉瞬即逝。

「明天見。」程硯清強迫自己不去看明希，轉身上樓。

明希看著樓道里的燈亮起，站著沒動，「程父在家嗎？」

三水小口咬一口靈果，用爪子調出程家的畫面來，「大人，不在。」

明希轉身離開。

回到沈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客廳里響著電視的聲音，沈母歪歪斜斜的靠在沙發上，人已經睡著了。

明希關掉電視，走過去把沈母攔腰抱起來，抱著上了樓。

沈父開門的時候人獃獃的，愣了好幾秒才給明希讓路。

明希把沈母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很自然的跟沈父打招呼。

沈父扶著眼鏡，勉強點了下頭。

「爸爸早點休息。」

「啊……好……」

明希轉身離開。

沈父則還沉浸在自家女兒變成了怪力少女的事實中無法自拔。

清晨，沈母剛醒，就聽見沈父在外面訓沈逸塵。

「你看看跟你同齡的人，哪個不是天還沒亮就起來跑步鍛煉，你再看看你！就知道睡！」

「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就會出去給我丟人！」

沈母：「……」

當事人沈逸塵：？？？

哎不是，他哪裡弱不禁風了？

他這麼高的個，渾身上下都是肌肉的好不啦！

沈父看著不修邊幅的沈逸塵，簡直是越看越來氣。

剛巧明希的房門打開，沈父瞬間變了個模樣，雖然沒笑，但態度可謂是如沐春風，「月月醒啦？餓不餓？早餐已經擺好了，快下去吃吧！」

沈逸塵：？？？

沈逸塵：！！！

靠！偏心也不是這麼偏的吧？！

看著明希下去以後，沈父瞪沈逸塵一眼，「傻站著幹嘛？下去吃早餐！」

沈逸塵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餐廳里。

沈父看明希才只喝了一碗粥就不再吃了，立即皺起眉，語氣擔憂：「月月啊，你怎麼才吃這麼點？」

這根本供不上身體消耗啊。

明希擦擦手，笑著回：「我已經吃飽了。」

腦子裡想著早些年看過的那這個奇幻電影，沈父很有理由開始了悲春傷秋，「月月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明天讓王嫂做別的。」

不是說食物補充能量嗎？

不吃哪來的能量？

明希搖搖頭，人已經站了起來，「早餐很好吃，不用換，我去學校了。」

沈父踹一腳沈逸塵的椅子，「趕緊吃，一個哥哥好意思讓妹妹等你？」

沈逸塵很憋屈的幾大口喝完粥，左手拿起一個包子，右手拎起書包，追著明希出了門。

外面，司機已經把車開了出來。

沈逸塵掃一眼空蕩蕩的後座，疑惑的問：「妹妹呢？」

司機回答：「小姐說她想步行上學，已經出門了。」

沈逸塵：？？？

步行上學？

家離學校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