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博棋局
陳啟龍的手電筒還亮著,刺眼的白光將石棺內部照得通亮。
他仰頭看著上方厚重的石頭棺蓋,表情頗為凝重。
燕子面若寒霜,咬牙跺腳憤憤說道:"何阿貴!瞧你毛手毛腳的,這下麻煩了吧!"
何阿貴自知做錯事,低眉順眼一副衰樣,不停用蚊蟲般細小的聲音解釋著:"我……我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
他口中說個不停,身體也慢慢向後退去,想要離自己闖禍的棋盤遠點。
這傢伙光顧往後躲,也不知道看路,腳下一個拌蒜跌了出去,發出一聲驚呼:"誒呦!"
"嘩啦!"
伴隨何阿貴的驚呼聲,還傳出了陶器破碎的聲音。
陳啟龍循聲望去,只見何阿貴坐在一個破碎的陶俑之上,身下滿是陶俑碎片和慘白的人骨。
他手拄著地,面色有些驚慌,嘴角微微衝動,不知是被人骨嚇到了,還是被破碎的陶片扎了屁股。
"龍哥,這陶俑內怎麼還有人骨呢?"燕子神情略顯疑惑。
陳啟龍淡定瞥了何阿貴一眼,看他沒死就扭頭繼續觀察六博棋局,"這裡應該是處槨室,那些陶俑都是殉葬之人,和墓道內的浮雕一樣。"
何阿貴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先前與馮老太爺屍體的數次親密接觸,現在面對骷髏他已經沒那麼害怕了。
他泄憤般地對著地上的白骨踢了一腳,口中不滿的抱怨:"秦朝人還真是變態,一個墓室整這麼多門道,還搞活人殉葬,太野蠻了!"
燕子被這番推卸責任的話氣得夠嗆,當即反懟:"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瞎胡鬧,我們至於被關起來嗎?"
"我……"何阿貴梗著脖子想要狡辯,但話在嘴邊徘徊半天,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沒辦法,誰讓自己惹禍是事實呢,別人說就說兩句吧。
為了避免尷尬,何阿貴不再和燕子糾纏,他快步走到陳啟龍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龍哥,對不起,都怪我不聽你的話,害得咱們被困在這,你看這棺蓋還能打開嗎?"
陳啟龍笑著拍了拍何阿貴的肩膀,安慰道:"別垂頭喪氣的,我既然能帶你們下來,自然會帶你們出去。"
說完,陳啟龍指了指六博棋局:"剛才咱們都在看石棺,沒注意棋盤變化,你們看這棋盤上除了阿貴剛剛動過的棋子,還有一枚棋子被移動了。"
何阿貴與燕子聞言眼睛瞪得溜圓,仔細的打量起六博棋局。
只看了兩眼,何阿貴就發現了問題所在,他驚慌地說道:"龍哥,這……這個棋子不是我動的啊!"..
陳啟龍擺擺手,示意他淡定一些,又揚起下巴示意何阿貴和燕子去看棋盤前的木製人偶,口中解釋道:"漢朝廢黜百家之前,中華大地各種家族學派極多,其中墨家以機關術著稱,這人偶和六博棋局應該就是墨家機關術所制,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破解棋局石棺便會開啟。"
再看人偶,姿勢果然與剛才不同,原本正襟危坐的人偶,此時有一隻手懸在棋盤上。
不僅如此,人偶胸口的位置還開了個洞,露出一副竹簡。
陳啟龍的目光從竹簡上掃過,又看了看棋局和棺蓋,心中確定這竹簡肯定有問題。
否則為什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棺蓋一合就出來。
他帶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竹簡取出,竹簡大概成人手臂般粗細,上面刻著大片的小篆和圖案。
陳啟龍端詳片刻,臉上露出笑容:"你們看,這還有份棋譜呢,破解棋局應該不難。"
何阿貴可沒這麼樂觀,他頹然坐倒在地,看著棋盤滿臉愁容道:"可如果解不開這棋局呢,咱們三個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你想的太輕鬆了,餓死還得六七天,我們如果解不開棋局,可能一天都活不下來。"
未等陳啟龍回話,燕子先開口了,她不知何時點燃了一根蠟燭,將蠟燭高高舉過頭頂,盡量靠近棺蓋。
燕子的眼神中滿是擔憂,解釋道:"燭火靠近棺蓋沒有絲毫晃動,代表棺槨內是完全密封的,根本沒有空氣流動,棺蓋上留下的黑色,也是蠟燭燃燒不充分的表現,這說明棺槨內的氧氣含量很低,如果我們不能及時逃出去,會被活活憋死!"
坐在地上的何阿貴臉色巨變,他嘴巴大張,卻未發出半點聲音。
窒息而死是個漫長且痛苦的過程!
呼吸困難會使人抓狂,死亡的逐漸逼近更會令人崩潰。
何阿貴臉上的驚恐被懊惱取代,他將頭深深地低下,雙手扯著頭髮,痛苦的喃喃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們……"
原本盯著棋局的陳啟龍,聞言抬起頭,對著何阿貴鄭重其事的說道:"阿貴,別擔心,哥一定帶你出去的!"
陳啟龍的聲音堅定有力,沒有絲毫慌張。
富有力量的話讓何阿貴鎮定下來,燕子也出言附和道:"阿貴哥,現在棺槨內氧氣不多,咱們還是少說點話,讓龍哥多點時間破解棋局。"
何阿貴倒是聽話,伸手比了個ok,直接蹲在了陳啟龍身邊不再言語。
燕子盤膝坐在陳啟龍對面。
兩人看著陳啟龍和地上的棋盤,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棺槨內鴉雀無聲,陳啟龍手拿竹簡盯著六博棋局認真研究。
這東西失傳了上千年,縱有棋譜可以看,學起來也難得很。
陳啟龍看了許久,終於開始行動,他心中默念棋譜口訣:"張道揭畔方,高玄屈究張。"
手中則拿起那枚十二面的骰子,將其擲在棋盤上,隨後看著骰子上的點數移動棋子。
每當陳啟龍下完,棋盤上的骰子便會自行彈起,人偶也會隨著骰子顯示的點數挪動棋子。
十幾個回合下來,木製人偶已經將兩枚棋子送到了棋盤中心。
何阿貴與燕子雖然不知道規則,但也能隱隱感到不妙。
他們發現平日里淡定的龍哥,額頭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局勢糟糕!
陳啟龍心情就更加糟糕了。
根據六博棋的規則,只要對方棋盤內佔據三子,自己最多只能下個平局。
但僅僅是平局的話,石棺會開嗎?
陳啟龍再次將骰子拿起,就當他要把骰子擲出時,何阿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一臉正色道:"龍哥,讓我試試吧!"
陳啟龍聞言一怔,隨即點點頭。
他知道何阿貴是玩骰子的行家,十歲上賭桌,一玩就是十七個年頭,說到對骰子的掌控力,還真沒多少人比得過他。
何阿貴拿起骰子在掌心搓了搓,輕輕搖晃,擲了出去。
十二面的骰子在棋盤上轉了半點,終於停了下來。
一瞬間陳啟龍麻了、何阿貴傻了、燕子怒了。
骰子靜靜地倒在棋盤上,居然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