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趙河生，趙河生。」

耳邊傳來一道悅耳的嗓音，宿醉一場的趙河生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朝著聲音的主人望去。

就見一位身材高挑，長相甜美，身穿一襲潔白長裙的女孩俏生生立在旁邊。

「顧……顧海棠？」趙河生記起了眼前這張已經有些模糊在時間長河中的面孔，重新閉上眼睛呢喃道：「想哥了是吧，咱們也好多年沒見了，沒想到竟然會在夢裡見到你，也不知道你這丫頭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他自顧自說著說著便又沉入了夢鄉。

顧海棠雙手背在身後，臉頰鼓了鼓，輕輕踹了他一腳不滿道：「趙河生，你別想裝瘋賣傻糊弄我，上個月你答應了我的，高考結束就帶我去你們那兒玩，明天就離校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帶我去？」

「喂！趕緊起來，還睡！」

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趙河生從睡夢中驚醒，猛的推開身前的課桌彈射到了過道里，動作太大太快，導致方才抓著他胳膊的顧海棠反應不及，一個趔趄撲倒在了椅子上。

「你幹嘛？弄疼我了。」顧海棠站起身抱著胳膊，撅著嘴還想抱怨幾句，卻被他的異狀給噎回了肚子。

此時趙河生彎腰靠著牆壁，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膝蓋，額頭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正如同剛剛得救的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大口喘息著。

顧海棠被他這副模樣嚇得不輕，慌忙拉開椅子走到他身前，焦急道：「趙河生，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醫務室？」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座位，黑板上熟悉的字跡，窗外熟悉的鐘樓，眼前熟悉的面孔……

趙河生用盡渾身力氣咬了口舌尖，鑽心的痛楚以及又咸又腥的味道讓他昏沉的大腦瞬間清醒。

不是夢！這一切都不是夢！我重生了！

趙河生咽下嘴裡的鮮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強壓下心頭的震蕩，直起身子擠出一個笑臉道：「剛剛睡魔怔了，你沒事兒吧？」

顧海棠長舒了一口氣，踮起腳尖輕輕拍了他腦袋一巴掌，指著自己白皙光滑的手沒好氣道：「怎麼沒事，你看，都給我摔紅了。」

她說著偷摸瞟了眼趙河生，擺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委屈道：「現在你不僅欠了我那多麼人情，還把手給我搞傷了，於情於理你都得帶我去你們村裡玩，況且我連衣服啊、褲子啊、鞋啊、帳篷啊這些都買好了。你放心嘛，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聽著她嘴裡的絮絮叨叨，趙河生笑了笑，重新坐回座椅，靜靜的望著黑板上「距離高考還剩0天」的粉筆字，思緒漸遠。

他出生在位於西南大山中一個名叫蟠桃村的地方，是村裡為數不多到過市裡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考上山海市第一中學的學生。

高中時期的他腦瓜子極其聰明，很輕鬆的就拿到了684分的好成績，然而填報志願后的一個月，等待他的不是蜀城大學的橄欖枝，而是一所遠在千里之外的滬城職業專科技術學校。

在老爺子那支槍杆子的脅迫下，他不得不打消了放棄讀書的念頭，一個人背井離鄉去了滬城。

而後噩耗傳來。

老家山體滑坡爺爺被埋，姐姐被逼嫁人，反抗無果后投湖自盡……

一忍再忍只為家人平安喜樂的他，終於忍無可忍。

連夜站了幾十個小時的火車，到家后他先是跳進湖裡打撈起姐姐已經腫脹的屍體，將其入土為安后，毫不猶豫砍死了罪魁禍首。

而後他又連夜趕往了蜀城大學，廢了那個冒名頂替他上大學的男生，這才一路逃亡去了緬甸。

從此他的生活便處在顛沛流離之中，直到後來誤打誤撞結識了一個同樣身負命案的胖子，兩個窮光蛋稀里糊塗的去了黑水公司成了雇傭兵，長年亡命在中亞地區和美國邊境一帶。

直到前幾年攢夠了錢，兩人才偷偷摸摸回了國，不成想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就被那個死胖子炒股敗光了所有積蓄……

「趙河生！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顧海棠不滿的抱怨聲將他的思緒拉回到現實，趙河生長長吐出一口氣，笑容燦爛道：「沒問題，今天開完班會你回家好好準備，明天跟我一起回蟠桃村。」

「耶！我現在就去通知杜鵑他們。」顧海棠小臉上的幽怨頓時一掃而空，激動的揮舞著雙手衝出了教室，在樓道里灑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杜鵑。」趙河生嘴角不由自主的扯了扯。

高中時期的他雖然來自偏遠農村，穿衣打扮跟大多數城裡學生顯得格格不入，但是從不為此感到自卑，反而極為開朗健談。

他穿著姐姐納的布鞋卻能在籃球比賽上砍下四十七分，他啃著自己在食堂勤工儉學賺錢買的饅頭鹹菜依舊有著一副高大硬朗的身材，他看到漂亮可人的姑娘心動了，就扯開嗓子當著全校師生大聲告白。

杜鵑。

那好像是一個在高二全校表彰大會上被自己告過白，成為自己初戀女友后，被自己送了兩年早餐，被自己輔導了兩年，從五百多出頭考到了六百七十多，卻在得知市長家的公子哥會冒名頂替自己上大學后毫不作為，反而提前一腳將自己踢開並且惡語相向的女生。

趙河生伸了個懶腰起身來到陽台上。

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斑點點灑落在他黝黑的臉龐上，他眯起眼睛，感受著朝陽的溫度漸漸升高，體內的血液也漸漸躁動起來。

這一世，他要拿回屬於他的一切，他要守護自己最親的家人和朋友。

他要撕開那些罪人的面具，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親手審判他們。

不僅如此，他還要錢，要權，要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敢對他身邊的人起任何歪心思……

「趙河生。」

一聲輕喚傳來，趙河生尋聲望去，看到了立在樓梯口巧笑倩兮的顧海棠，以及站在她旁邊的那名瓜子臉、高馬尾，身穿一件黑色弔帶裙的苗條女生。

「趙河生，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一下。」名叫杜鵑的女生面無表情的丟下一句話便要轉身下樓。

「喂，別忙著走，我有話跟你說。」趙河生笑著喊住她。

杜鵑停下腳步，轉身皺眉道：「什麼喂？」

顧海棠見她面色不善，趕忙朝趙河生揮了揮拳頭，擠眉弄眼示意他小心說話。

趙河生朝顧海棠做了個敲板栗的動作后，淡淡道：「分手吧。」

「為什麼？」杜鵑聞言臉上的神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趙河生有些無語，撓了撓頭思忖片刻后笑著答道：「因為我去年買了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