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仙人跳

深圳安定區，大福來夜總會。

西廂情夢包廂內，一個身材妖嬈，打扮的濃妝艷抹的女人正在陪一個年輕人喝酒唱歌。

女人名叫茉莉，31歲，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八九年。各式各樣的客人她都見過，唯獨身邊這個看模樣最多20出頭的帥小伙讓她感覺很是新鮮。

小夥子四天前就來了大福夜總會，每次都會豪擲數萬，點名道姓要她作陪，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恐怕有些特殊的癖好，畢竟雖說她長相身材都不差，可年齡擺在那兒，大福夜總會雖說只是個三流場所，可裡頭年輕貌美的姑娘那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但是幾天下來，這位客人每次一進包間就只顧著埋頭喝酒，嗑瓜子，絲毫不提那擋子事，偶爾開口也只是叫她唱歌，或者跟她拉拉家常，惹得她心裡頭鬱悶不已。

「帥哥，別光顧著嗑瓜子嘛，來陪人家唱首歌好不好？」茉莉趴在他肩膀上，挽著他的胳膊嬌滴滴道。

年輕人笑著抽出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這麼貴的酒，不多喝點浪費了怪可惜的。」

茉莉心中有些氣惱，這麼俊出手還這麼大方的年輕帥哥在這種地方可難得一見，但自己都這麼貼上去了他不做點什麼也就罷了，竟然還找這些荒唐的理由來搪塞自己。

「那就不唱歌了，陪人家喝杯交杯酒總行了吧。」茉莉乾脆直接坐到他大腿上，摟著他的脖子，露出了胸前一片雪白。

「既然茉莉姐姐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就走一個。」年輕人自顧自仰頭一飲而盡，彷彿沒看見茉莉已經舉到他身前的酒杯，喝完起身徑直去了衛生間。

茉莉黑著臉放下酒杯，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對著那頭說道：「不要在旅館里等了，直接來夜總會外面候著。」說完掛斷電話，換上一副笑臉，拿起話筒繼續唱起了歌。

晚上十二點，茉莉陪著年輕人出了夜總會大門。

年輕人疑惑道：「茉莉姐姐這是要幹什麼？」

茉莉雙手環住他的腰，羞答答道：「都這麼多天了，你還不吃了人家，那人家就只能主動把你吃咯。」

年輕人面露驚慌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人最怕疼，茉莉姐姐還是吃別人去吧。」

「討厭。」茉莉輕輕錘了他胸口一拳，嬌嗔道：「反正今天晚上你別想跑，人家早就等不及了，誰讓你遲遲不下嘴的。」

兩人說話間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就在這時一輛沒有掛牌的黑色麵包車停在兩人面前，從上頭下來五個男人，二話不說就先將兩人圍了起來。

當中一個牛高馬大的魁梧漢子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罵道：「小子！好大的膽子啊，連我的女人都敢動，今天不給你點教訓，老子以後還怎麼在這片混，上車！」說罷幾人一擁而上朝那年輕人抓去。

年輕人抬手一耳光抽在說話那人臉上，將他打的眼冒金星，滾到路邊沒了動靜。還未等其餘幾人反應過來，年輕人又是幾個耳光將他們抽倒在地，紛紛捂著臉哀嚎不止。

茉莉愣在原地，一時間沒了主意。

年輕人捏了捏手掌，朝她笑道：「茉莉姐姐，大晚上的走在外頭可不安全，趕緊回去吧，明天我還來找你。」說完便直接轉身離去。

等他走遠后，茉莉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對著那頭說道：「龍哥，失手了，沒想到是個硬茬子，你派來的這幾個廢物沒一個管用，給人家兩巴掌全收拾乾淨了。」

電話那頭問道：「知不知道他住哪兒？」

「我上哪兒知道啊，不過他說了明天還要來夜總會。」茉莉答道。

「行，那就先這樣，明天再收拾他。」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嬌喘聲，隨即便沒了聲響。

「又從哪兒找了個小**！」茉莉咬著牙罵了一句，踹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一腳，沒好氣道：「趕緊滾回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說完踩著高跟鞋大步離去。

第二天晚上，大福來夜總會。

年輕人踩著相同的時間，進門說了聲：「麻煩讓茉莉姐姐來。」便徑直去了西廂情夢包廂。

沒一會兒，茉莉便敲門進來，還像往常一樣坐在他身邊，幫他倒酒剝瓜子。年輕人也彷彿忘了昨晚上發生的事一般，照常自顧自喝酒嗑瓜子，偶爾問一些有的沒的。

晚上十點，包廂門被推開，烏泱泱進來十幾個人，眨眼的工夫就將年輕人圍了起來。

茉莉笑著瞥了他一眼，舉起酒杯幽幽道：「小帥哥，現在來陪姐姐喝個交杯酒行不行？」

年輕人端起酒跟她碰了碰，笑道：「我還是喜歡一個人喝，茉莉姐姐可別生氣。」他說完仰頭灌了一大口，努了努嘴道：「喝啊，茉莉姐姐，這一杯酒我阿姐做上百個通宵的布鞋可都換不回來，你不喝乾凈我會不高興的。」

茉莉臉色一變，啪的一聲將酒杯摔在桌上，怒道：「臭小子耍老娘是吧，你不高興又能怎麼樣？老娘心裡窩著一肚子氣，識相點敬老娘一杯，今天還能讓你少受點苦頭。」

「別跟他廢話。」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外套，脖子上掛著條大金鏈子的男人來到年輕人對面坐下，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對年輕人說道：「小子，你這趟出門沒看黃曆，老天爺說讓你給我五十萬，我來負責幫你消災解難，你覺得這筆買賣划不划算？」

年輕人點了支煙，靠在椅背上笑道：「你是叫劉小龍吧，我這裡也有筆賬想跟你算算。」

劉小龍嗤笑一聲，饒有興緻道：「說來聽聽。」

年輕人伸手在他杯子里彈了彈煙灰，眯起眼睛道：「我有個兄弟被你和茉莉姐姐合夥騙走了房產證，他媽還被你們打斷了腿，所以他最近幾天會找上門把你們這對姦夫**砍死，我現在做的這些算是救了你們一命，你覺得拿他的房產證和你的一條腿來當做報酬，划不划算？」

劉小龍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牽著茉莉的手將她抱在腿上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王大海請來的幫手啊，他自己願意拿房子做抵押找我借高利貸，你情我願的東西可算不得騙。」

年輕人笑道：「他腦子確實不好使，要不怎麼會被茉莉姐姐三言兩語給耍的團團轉，看你們這行事風格，哪怕他湊齊了三十萬高利貸，你也一定不打算把房子還給他了是吧？」

「年輕人，話可不能亂說。」劉小龍捏了捏茉莉的屁股示意她出去，挽起袖子一本正經道：「我是生意人，最講誠信，他當初借了我三十萬，現在利滾利已經一百七十多萬，他要是能拿錢來還上，我自然會把房子還他。現在我們來說說你欠我的這五十萬，你是打算還我呢還是打算把手和腳留下？」

「意思就是沒得談咯？」年輕人眯起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劉小龍被看的渾身上下不舒服，抓了抓頭皮朝身後眾人招招手道：「動手，先廢一條腿再說。」

他話音剛落，年輕人身子猛的前探，右手一把抓住他的頭髮，硬生生將他甩過茶几踩在腳下，左手抓起桌上一個紅酒瓶對著他的腦袋狠狠砸下，然後將尖利的瓶把手扎進他的大腿，痛的他五官扭曲，鬼哭狼嚎。

「誰敢向前一步，老子割了他的喉嚨。」年輕人抬頭看了旁邊正欲上前救援的人群一眼，撿起一片碎玻璃碴抵住了劉小龍的喉嚨。

劉小龍滿臉是血，慌忙喝止住其他人，連忙問道：「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你想要什麼？」

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臉，笑道：「我什麼都不想要，就想要你的腿，原本只打算要一條的，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兩條。」說罷站起身，狠狠一腳踩在他的腳踝處，骨骼斷裂聲清脆無比的響徹在包間內，在場眾人無不變色。

他們這些年在劉小龍手底下，多是干一些仙人跳之類的活計，大多數時候甚至都不需要動手別人就乖乖的掏出了錢，哪裡見過這麼血腥殘忍的手段。

劉小龍臉色慘白，嘴唇發紫，額頭上冷汗和鮮血遍布，好半晌才嗓音沙啞道：「我錯了，哥，我還給你，我這就把王大海的房產證還給你，你放過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年輕人隨手甩了他一耳光，輕笑一聲道：「你好像沒聽清楚，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要，就要你的兩條腿，剛才不小心踩斷了你的腳，真是不好意思，接下來我會對準了再下手的。」

他說完蹲下身子，一隻腳踩住他的頭，一隻腳踩住他的腿，舉起手裡的玻璃渣在他右腿大腿根部輕飄飄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

「哎喲，抱歉抱歉，差點失手把你命根子割了，我重新來一下，你別亂動，一會兒割錯了地方可別怪我。」言罷，劉小龍左腿大腿根又挨了一下。

「都叫你別亂動了，你是不是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嗯？」年輕人站起身狠狠一腳踩在他腹部，劉小龍哇的一聲嘴裡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和胃酸。

旁邊眾多小弟現在已經被嚇得呆愣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劉小龍咽下喉嚨裡面的血，抱住他的腿，涕泗橫流，哀求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這就帶你去拿房產證，再賠你五十萬的醫藥費，求求你別再動手了。」

年輕人一言不發，舉起玻璃渣狠狠扎進他左邊大腿，這才拎著他的后衣領將他提在手中，滿臉笑容道：「既然龍哥都這麼求我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動手，那就麻煩你叫個兄弟去幫我把房產證拿來，醫藥費什麼的你自己留著吃夜宵就行。」

劉小龍如獲大赦般趕忙朝著一人喊道：「趕緊去公司把房產證拿來。」

年輕人把他丟到沙發上，捏著他的后脖頸朝那人說道：「兄弟，快去快回，要是一會兒帶了什麼不該帶的人過來，龍哥你們就只能下輩子再當兄弟了。」

那人僵硬的點了點頭，轉身一溜煙消失在了門外。

年輕人朝點歌台前方的一人招手喊道：「別傻站著，給我們龍哥點首光輝歲月。」

帶著嗚咽的歌聲在包廂內響起，劉小龍唱了沒幾句便昏死了過去。

拿到房產證后，年輕人出了包廂，在大廳的一個卡座里見到了正和幾個女人一起喝酒的茉莉。

茉莉看到他那張笑容燦爛的臉，拿著酒杯的手抖了抖，慌忙站起身就要走。年輕人抓住她的手腕笑道：「茉莉姐姐，我以後就不來了，你不送我出門嗎？」

茉莉表情難看到了極點，威脅道：「你再不鬆開，一會兒出不了這個門可別怪我！」

年輕人拉著她邊走邊搖頭道：「不怪你不怪你，這兩天你幫我點了那麼多好酒，我怎麼會怪你呢？」

來到門外，年輕人將她丟到地上，蹲在旁邊點了根煙，眯起眼睛道：「王大海那麼相信你，借高利貸也要幫你還賬，你心裡有沒有一絲絲愧疚？」

茉莉冷哼一聲道：「我憑什麼要愧疚，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蠢。」

年輕人抬手甩了她一耳光，熄滅煙頭丟到她內衣里，站起身自言自語道：「可那死胖子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後悔自己殺了你，感覺對不起你。」

年輕人說完邁步徑直離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走到昨天那個十字路口時，他注意到垃圾桶後邊蹲著一個人，於是試探性喊了聲：「胖子？」

那人被嚇了一激靈，站起身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便走。

年輕人跟在他後頭笑道：「臉上的傷疼不疼？」

那人扭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嘴裡罵道：「哪裡來的傻叉，滾遠些，再跟著老子，老子收拾你了。」罵完加快腳步，小跑著拐過街角，蹲在一家商店的牆角邊，抽出一隻最便宜的雙喜叼在嘴上，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打火機。

「啪嗒」一聲響起，一隻手出現在眼前為他打著了火。

「王大海，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年輕人問道。

王大海低頭點上煙，靠著牆坐在地上，滿臉警惕道：「你是誰？」

年輕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把你背後的刀拿出來吧，這麼坐著也不怕把屁股割傷。」

王大海大驚失色，站起身就要跑。

「王大海，別跑了，你看看這是什麼？」年輕人喊住他，將手裡的房產證丟到了他臉上。

王大海看清楚手裡房產證上的名字后，臉上的表情更加困惑的幾分，皺眉問道：「你到底是誰？」

年輕人拍拍屁股站起身，摟著他的脖子笑道：「我是趙河生啊，老天爺派我來拯救你的英雄，叫聲爹來聽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