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祭祀
墨梅城東南區域。
這裡是城中最混亂,最貧苦的區域。
明明是修真者的聚所,空氣中卻充斥著難聞的惡臭味。
破舊的木屋鱗次櫛比,瓦牆上則長滿了青色的苔蘚。這裡的居民,是修真者中最卑微的存在,他們那微不足道的修為,甚至不如一些練武的凡人。
上天是不公平的,給了他們靈根,卻又沒給他們提升的機會,要麼是經脈擁堵,要麼是靈根雜亂。
這些境界止步於凝氣境的卑微之人,這些失去了信念而自甘墮落之人,也最容易被那些邪門歪道所蠱惑。
通過他人得到的力量,不需要任何的付出,這等如同寄生蟲般的生存方式,在某處卻受到了追捧。
而獲得這種修鍊功法的方式卻很簡單,被組織選中后,只需要加入那個組織,留下自己的魂血,簽下違背則必死的契約,就能得到那宛若可以逆天改命的邪典。
但若是得到了組織邀請的消息而選擇拒絕,也不過是留下一條卑微的性命罷了。
而在得到功法后,還需到那血陣之上,同另一位與自己目的相同的人展開廝殺,唯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利用敗方的鮮血激活血陣,在陣法的加持下,將對方的修為據為己有。
當這一切結束后,才意味著一位新的羅剎眾的誕生,且即刻便能獲得羅剎鬼組織最低階的「孤魂」之位。
而就在今日,便是組織本月的第一次招新,此時也已有不少被選中之人躍躍欲試,也唯有這個時候,其餘羅剎眾才有機會看到墨梅城分部的代理人,也就是那位新來的鬼祭祀。
是夜,三更時分,羅剎眾已然聚集,開始舉行那所謂的的儀式。
在靈石燈微弱的光芒下,眾人皆是紅衣鬼面,圍繞在一處半人高的石台周圍。
就在這時,一側的人堆突然嘈雜起來,人流逐漸分開,讓出一條通道,一位身穿黑色披風斗篷,手拿骷髏權杖的人影,無聲無息地走到了石台中心。
這,就是鬼祭祀,執掌血陣之人,也是這墨梅城羅剎鬼內部的實權首領,他一向行蹤神秘,而他那巨大的兜帽下,也只能看見一片深邃黑暗,沒有人知道他的長相,也沒人知曉他的修為,甚至沒人清楚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且他也從未在人前開口說過話,從來都只是以書文的方式下達命令,今夜,他也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激活手中的權杖,以此將血陣點亮,而後他雙手張開,這代表著儀式正式開始。
在靈力的托舉下,鬼祭祀飄至高位處的石椅上,權杖點地,發出「哚!」的聲音。
一名羅剎鬼成員走上平台,喊出了兩個名字,隨即有兩名男子跳上血陣。
沒有過多言語,直接大打出手,二人雖然境界低微,但在修真界摸爬滾打多年,也學到不少殺人和自保的本事。
雖然沒有神通或是功法,但兩人還是揮舞手中的兵器,鬥了個勢均力敵,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身上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越來越多的鮮血灑落在地上。
在經過一番纏鬥后,最終時刻,其中一人拼著斷臂的下場,將對方的頭顱狠狠斬下。
而勝者則高喊著,單手抓住對方的頭髮,將頭顱高舉,宣示著自己的勝利。
地上無頭屍體的脖頸處,鮮血如潮水般湧出,隨後滲入到的石台中,鮮紅的光芒從地上的陣紋發出,照亮了勝者那猩紅的雙眸。
越來越多的羅剎眾開始高呼著勝者的名字,這裡已然是一場殺戮的盛宴。
石椅上的鬼祭祀看著石台上的這一幕,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只是靜靜的坐著,彷彿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漠然的注視著下方的狂歡。
這一切,彷彿都和他無關。
隨後,那位勝者盤膝坐下,那原本還算壯碩的屍體居然逐漸變得乾枯,隨著鮮血流盡,那屍體內的靈力也盡數匯入血陣之中,隨後在陣法的作用下化作蘊含靈力的血色霧氣,緩緩湧入到勝者體內。
「哈哈哈哈哈哈!」那勝者也狂笑著,彷彿在迎接自己的新生。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上方的石制穹頂居然開始有灰塵落下,與此同時,又有沉悶的轟隆聲如同雷鳴一般不停傳出。
下方的羅剎眾也開始出現騷亂,就在這時,上方的巨石竟開始發生了鬆動,彷彿隨時都可能落下一般。
就在這時,堅硬的岩石穹頂出現了細微的裂痕,隨著裂痕慢慢擴大,潔白的月光從縫隙灑落下來,也稍微驅散了些許下方那血腥的氣氛。
隨著裂痕繼續擴大,羅剎開始四散開來,準備躲避那隨時可能落下的巨石,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穹頂的巨石居然緩緩升空而起,露出了天空中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在那月光中,一道道身影懸浮於半空,恐怖的靈力波動使得下方的羅剎眾一個個驚恐萬狀。
而此刻,已有許多羅剎眾都反應過來,開始向祭壇四周的地下通道四散奔逃,俗話說狡兔三窟,若讓他們逃進通道之中,再想抓回來可就難了。
但那修士既然能控制巨石飄起,又怎會給他們留下逃命的機會。
只見他大手一揮,天空的巨石如同麵糰一般,被分割成無數碎塊,隨後又精準地落在通道口,將羅剎眾的所有退路堵死。
一些運氣差的,甚至被巨石砸中,當場斃命。
事到如今,所有羅剎眾都已然成為了瓮中之鱉,若想活命,只能奮起反抗
而巨坑之外,又陸續有人影騰空而起,但其中最顯眼的,依舊是兩位踏空之人。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已經嚴陣以待,但即便如此,一個輕佻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打破了這凝重的氛圍,只聽那人說道:「喂!大叔,我沒騙你吧?就說他們藏在地下吧,還不信?還說我糊弄你們?現在信了吧!信了吧信了吧?」
此時,徐禾站在人群之中,趾高氣昂的高喊著,不斷的嘲諷著半空中的夏淵大叔。
聞言,夏淵滿臉黑線,只是瞪了徐禾一眼,隨即冷哼了一聲,下令道:「眾弟子,隨我屠盡羅剎眾!」
「殺!」無數弟子怒吼著,與羅剎眾殺作一團。精華書閣
整整四十九位羅剎眾御物而起,而其他人則想依靠岩壁跳出祭壇。
「星野宗外門長老吳誠,還有夏家家主夏淵,再加上這麼多星野樓以及夏家的弟子,看來你們今晚是傾巢而出了。」清冷的聲音從石椅上的鬼祭祀身上傳出,但還是聽不出多少感情色彩。
這是羅剎眾第一次聽見鬼祭祀開口,雖然他們也曾設想過她可能是個女人,但今天卻得到了證實。
隨即,只見她慢慢起身,隨即黑色的靈力將身體托起,與空中的兩位氣海境強者齊平。
下方,那些凝氣境的羅剎眾攀登著石壁爬出,但兩家人多勢眾,沒有一個人成功逃脫,無不是在正義的圍毆下敗下陣來。
而徐禾則站到了包圍圈外面,抬頭看著空中的戰鬥,其他的戰鬥都不是特別重要,最強者的對決將直接影響戰局。
但他也不是特別慌張,畢竟吳誠長老是氣海境後期的強者,而夏淵大叔也達到了氣海境中期,二打一完全不慌。
但是,即便二人合力對抗鬼祭祀時,卻發現自己的神通居然完全沒有效果。
吳誠運轉氣海,蓬勃的土黃色靈力化作巨大的拳頭,狂風暴雨般飛向對方,而夏淵也運轉靈力,疾風化作刀刃,切開空氣,瞬息出現在對方面前。
可鬼祭祀卻只是用靈力包裹住自己,黑色的靈力如同霧氣,將她的身影完全遮擋,二人的攻擊進入其中,竟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怎麼會?」夏淵不可置信的說道。
然後他又祭出法寶,這是一個青色的大幡,他甩動大幡,幡旗上陣紋顯現,無形的狂風憑空出現在黑霧四周,在狂風的拉扯下,霧氣慢慢被磨滅,顯現出裡面的人影。
就在人影顯現的一瞬間,巨大的土刺從地面飛出,將那道人影擊碎。
可那被擊碎的卻不是那鬼祭祀,人影化作黑霧消散在空中。
二人有些不敢相信,但對方就這樣不見了蹤影,她的實力深不見底,本來他們以為此次圍剿遇上了硬茬,已經做好失敗的準備了,但對方不僅沒有攻擊他們,反倒獨自離開了,甚至沒有在乎手下這麼多人的生死,這不像羅剎眾一向的作風。
徐禾抬頭看著這一切,也陷入了疑惑。
此時,失去了主心骨的羅剎眾已經人心渙散,陷入了單方面挨打的狀態,許多靈泉境修士也接連敗下陣來。
突然,徐禾發現天上的夏淵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就在他疑惑之時,他只感覺一隻手從背後環抱住了自己。
黑色的靈力如同奪命的鬼魂,將徐禾包裹在其中。
悅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他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但對於徐禾來說,這好聽的聲音卻如同索命的厲鬼般可怕。
「有點意思,看來,就是你帶著些傢伙找到的這處據點,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據我所知,羅剎鬼組織大隱於市,且內部人員全部都留下了魂血,不存在叛徒的可能。」她輕聲道。
但徐禾並沒有回答,而遠處,夏淵與吳誠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對方如果想要殺了徐禾,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看樣子,你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了,那兩個傢伙好像對你還挺重視的,」她把身子全部壓在徐禾身上,他甚至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異樣,但對方好像對此不必在意。
遠處,夏淵二人慢慢落地,而後夏淵試探性地說道:「鬼祭祀,我們此次並沒有抱著一定要消滅你們的想法,我們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是何人雇傭了你們羅剎鬼去襲殺小女,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只要你願意告知我們,並放了徐兄弟,我們可以讓你的這些手下安全離開此地,如何。」
此話一出,吳誠卻急忙道:「夏兄,此事萬萬不可,這可是羅剎鬼,人人得而誅之的存在啊。」
聞言,鬼祭祀道:「我要是想跑,你們是攔不住的,況且你們真的認為能打敗我?若非我對這據點並不在意,且已經厭倦此地,你們幾人,在我手下絕對走不過幾招。」
「你……」夏淵想要說話,卻又被打斷。
「不過,我現在對他很感興趣,決定要把他帶走,至於襲殺那夏清漓的事,我並未關注過這類事情,你們把管事的幾個傢伙抓了,一問便知。」
「祭祀大人?」其中一名羅剎眾道。
「你身為羅剎鬼的鬼祭祀,這些手下的性命就不在乎了嗎?」吳誠道。
「唉!」鬼祭祀冷漠地回答道:「這次本來也只是來此散心,現在早已感覺無趣,也是該回去了……」
此時此刻,徐禾卻一直在尋找機會。
見鬼祭祀的注意力被分散,徐禾偷偷握住腰間惡鬼纏身的劍柄,可就在他準備「變身」時,長劍卻被瞬息之間奪走。
黑色的靈力裹挾著劍身,長劍發出激烈的震動,聲聲嘶吼從劍內傳出,鬼祭祀沒有想到一柄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長劍,會發出如此激烈的反抗,疏忽之下,靈力被震開,長劍落地。
徐禾抓住機會突然下蹲,將長劍重新握住,就在他起身之後,卻發現,他已經動彈不得了。
鬼祭祀慢慢地邁著步伐繞著徐禾轉了一圈,然後正對著徐禾,將右手輕輕搭在徐禾肩上。
左手則虛捏一下,一張符紙出現在她手中。
「是挪移符?」夏淵道。
「不對,是大挪移符!她居然有這等罕見之物。」吳誠有些驚訝地更正道。
此時,鬼祭祀手中的符紙亮起,金色的光芒將二人包裹,璀璨的陣紋在兩人腳下緩緩浮現,下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