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十七章:群魔亂舞
樓台上,樂師們紛紛放下器械,取出十字弓勁弩。
樂師原來是武士。
齊豫傻了。
她不顧胸腔里的疼痛,奮力朝著丈夫奔去,走到一半的距離,身後忽然一陣疾風掃過,背上卻挨了重重一擊,她眼前一黑,隨即撞到堅硬的地板上。
「王爺!!」她厲聲呼喊。
「王爺,我的愛人!我的愛人啊!」
她使出一輩子的力氣,睜開渾濁的眼睛。
只見,羅家老大子迅速掀起一張高架桌,扔到靖王爺的身上。
一、二、三,無數支弩箭如蝗蟲捕食,齊刷刷插進木板。
映入眼帘的,還有她的好姐妹,正在奮起與一群劉府的人搏殺。
舒曉琪粉色的連衣裙,被人撕開一個大叉。
雪白的大腿露出來,被一群劉府家人所包圍,他們的匕首就像在齊豫的眼睛里,起起落落。
「妹妹,我的妹妹。東方金鈺啊。東方旭刺史。」齊豫不停地呼喚著舒曉琪和老刺史的名諱。
可喜的是,眼看著舒曉琪的前面廣闊的球台上,被匕首扎得稀爛。
管家鄔倩倩,因為醉酒的原因,手腳動作遲緩。她沉重地站起身來,拿羊腿當武器,一支箭射進她張開的嘴巴,刺穿了脖子。
羅家的老三丑,使勁地剝去她的外罩,露出凸起的球形體。
鮮血噴涌。
她朝前倒去,弄翻了一排桌子,杯子、木勺、酒壺、餐盤、碟子、蕪菁、豌豆四處橫飛。
丑似乎感興趣這種殺戮。他等鄔倩倩倒地后,猛地抬腳,就在她的前胸上猛踹著兩對球形體。
「砰砰!」
兩聲爆炸,軟組織和血肉伴隨著雪白的汁液,四處飛濺。
大廳里,一切都亂了套。
無盡的、血紅的酒流滿廳堂的地板。
齊豫背上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燒。
她嘟囔著,我得到丈夫身邊去,這是她唯一的想法。
齊府的丫鬟春曉,用羊腿劈面給了羅家老大子狠狠一擊,但還不及取下他的劍帶,便被弩箭射中,半跪下來。
張山從外面進來,被丑砍翻。
乞丐庄的管家齊大和寅搏鬥時,被背後的卯斬斷了腳。
十字弓射倒從外面進來的葉辰、葉凡、餘生及其他六七個人。
年輕的卯捉住乞丐庄丫鬟春曉的胳膊,而她反手操起一把壺酒,當頭砸暈對方,隨後朝大門奔去。
剛到門前,門卻轟然打開,全副武裝的劉俊最先衝進大廳,身後跟了十來個劉府的家丁,手中均握長柄重斧。
「住手!」
齊豫哭喊,但號聲、鼓聲和金鐵交擊掩蓋了她的呼號。
劉俊將春曉開膛剖肚。
另幾隊士兵從側門湧入,個個穿厚毛皮斗篷,全身盔甲,手握武器。
他們是滑州官府的人!
半晌之間,她以為得救了,直到目睹對方兩斧砍下張山的頭顱。
希望如風中殘燭,湮滅無蹤。
退居二線的老刺史劉通高高地坐在精雕的楠木木椅子上,貪婪地審視著這場預謀很久的屠殺。
三五米外的地上躺著一把匕首,或許是張山掀桌子時掉下去的,又或是某個死人之物。
齊豫朝它爬去,只覺肢體發沉,嘴裡有血的味道。
我要殺了劉通!她告訴自己。
羅三妹狡詐地躲在匕首旁邊的桌下,眼見她爬來,反而向後畏縮。
我要殺了這老東西,至少這點我做得到!
蓋住李績的長桌動了動。
齊豫從幾米外的地上,看見李績的慘狀。她的丈夫掙扎著挺起身軀。
靖王爺肩膀、大腿和胸膛各插了一支箭。
劉通舉起右手,樂聲頓息,唯有大鼓未停。
齊豫聽見遠處傳來廝殺聲,傳來狂野的狗叫。
吉字營的人來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呵呵!」劉通「咯咯」笑道,「靖王爺,起來吧。司空,很抱歉,我的府兵似乎傷了您的人。嘿,我代表他們向您道歉,希望咱們可以再度成為盟友,嘿。」
「劉刺史,你,你,眼的好戲!」
李績掙扎著,用力喊了一聲。
齊豫攫住羅三妹長長的灰發,將這臭婊子拖出來。
「劉老爺!」她尖叫,「劉老爺!」
鼓聲沉悶緩慢。
咚、咚、咚!
「夠了,」齊豫說道,「夠了!用無恥的算計報應仇怨,您達到了目的!」
她用匕首抵住羅三妹的咽喉,突然間彷彿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在自己的閨房裡,為了守護者自己的愛人,她同樣手握匕首,只要令狐達開門,她就會義無反顧的撲上去,戳他一刀。
此時,又一次拿起匕首,她心跳過速,再一次感覺利刃的鋒芒。
鼓聲連續敲著,發出枯燥的咚、咚、咚、咚、咚聲響。
「求求您,」齊豫無力地喊,「他是我丈夫,是我一生的依靠。靖王府離不開他。大唐帝國,離不開他。放他走吧。放他走,我發誓我們會遺忘…遺忘您做的事。我發誓,我們…我們決不會復仇…」
「你們是誰?你們不復仇?」劉通饒有興味地打量她,將口裡的一口濃痰猛地吐出來,飛濺到齊豫的腮幫子上,他抹抹嘴巴,嗤笑道,「傻瓜才相信蠢話,你當我腦子發懵啦,嘿,夫人?」
「我當你是個父親,很多孩子的父親。求求您,不要殺他,留我當人質吧,如果管家齊大沒死也把他留下。求求您,放李績離開。」
「不要,」李績的聲音朦朧而細微,「夫人,不…」
「走,靖王爺,站起來,快走,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自己吧……就算不為了我,也為了李小寧!」
「李小寧?」李績用手撐住桌沿,支持身體。「夫人,」他說,「李小寧遠在傲岸山,她還在當著她的宗主。我說,吉字營他們…」
「快走,去他們身邊,快走,李績,趕快離開這裡!」
齊豫已經聲嘶力竭。
「走?沒那麼容易。」劉通哼了一聲,「我憑什麼放他走?」
她把匕首壓進羅三妹的咽喉,這個賤貨轉轉眼珠,發出無言的控訴。
污穢的體臭熏進鼻孔,但這不重要,都不重要。
鼓聲連綿窒悶,咚、咚、咚、咚、咚、咚。
可恨的羅家老大、老二子和丑,摸到身後,她渾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