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愣頭青
赤柱監獄東區,第四大倉。
幾百號犯人吵吵嚷嚷,隔著小間鐵門,大聲不停。
說起來,這四大倉構造奇特,傳聞是當年島國佔領港綜市時,建築用於專門關押囚徒的地方,亦是赤柱監獄的起源。
所以這個大倉,小間倉房最多,總共多間。
每一間倉房內,如果硬塞,甚至可以塞進去幾十號人。
不過如今可不是戰爭年代,講究一個人權,所以小倉關押人數沒那許多,只有10到14名犯人同居一室。
即便如此,這第四大倉,表面看起來的環境,也算是整個赤柱中最差的。
事實上呢?被關押的人其實最恐懼的是寂寞、孤寂,而並非什麼外在環境。
人是群居動物,大夥一同住在小倉內,四周又都是別的倉房,還能隔著鐵門講話,他們都感覺不錯。
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卻依舊看不到獄警前來為他們開啟倉門,領他們一群人去食堂用餐。
值班的獄警似乎接到了吩咐,早早也都沒了蹤影。
幾間監獄房內,此刻已然是鬧騰起來了。
「嗎的,那些雜碎呢?都死光了,怎麼還不來開門?都快餓死人了。」
「我草,條子了不起啊,如果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耍花樣,出去以後馬上帶人做了他。」
「大聲雄,你別吹了。就你那小膽,出去后敢幹什麼呀?殺條子,罪很大的。你扛不扛得起啊?」
「我怕什麼?吹水機,你以為我混假的。」
「……」
不同於小角色的鬧騰,大多角頭老大倒是沒有什麼動靜,甚至許多還沒起身,正好睡懶覺。
在監獄這種制度森嚴的地方,懶覺可是件奢侈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撈到了,得睡個夠本才是啊。
可惜的是,大環境的鬧騰,還是將許多角頭老大吵醒。
「吵什麼吵,誰在嚷嚷,我他嗎砍誰!嗎的,飛機,你去給我看看,是誰在吵,記下名字,等我有空了一個一個收拾。」
其中一位角頭老大傻標,出身「和聯勝」,為人大大咧咧,卻又極講義氣。
被吵醒之後,起床氣很大,還沒睜眼,已經大聲叫喚起小弟。
「老大,不是一個兩個,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嚷嚷,要記下來,很難的!」
被叫作「飛機」的小弟,無疑同樣出身「和聯勝」,因鬥毆入獄,倒是只判了一年刑期。
他面容幼嫩,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此時有些尷尬,話語著。
「傻標,你秀逗啦,我剛剛就嚷了你是不是要動我啊?」
緊隨飛機之後,另外一名同小倉的角頭老大盲蛇,從旁邊上鋪床榻一下子跳到地上,連連揮拳,不屑撇嘴。
「盲蛇,你以為我怕你啊……」
傻標翻身而起,雙眼瞪得老大,一副無畏無懼,緊盯著盲蛇,就想要放幾句狠話。
可還沒等他說完,一道洪亮的聲音已經壓住他的後言:
「鋪你阿母啊!也實在太過分了,這都幾點了,還不開飯的嘛?阿叔有胃病的,是不是想玩死阿叔啊!」
尋聲看去,發話的是這間小倉中四大角頭老大之一,潮州佬。
潮州佬看起多歲,頭髮卻早就禿了,頭頂著一些零散的頭髮,一口牙齒髮黃得厲害,形象實在不堪。
丟到人群里,恐怕會認為是一個生活不如意的下崗人士。
事實上,這潮州佬可不簡單,出身「義群」,從前是跟著傳奇人物跛豪混的,雖然是個中層角色。
不過能夠混跡黑道四大家族,就算是中層,也可以比擬許多社團的龍頭老大。
自跛豪入獄后,他們這些小頭目自然也沒跑得了,被抓了進來,被判入獄二十年。
雖然在外界,義群早已經是昨日黃花,完全被新上位的社團取代,沒落了。
再加上他們的老大,傳奇人物跛豪,亦被關在這赤柱中,黑白兩道,大多要給點面子。
不過跛豪影響力太大,一直被關押在單間內,從未放出。
如若不然,恐怕義群還不止如此。
當然,跛豪被關押的環境,和龍四可不是一個級別的。
龍四屬於被人坑,花錢折磨他。跛豪卻屬於公眾人物,時不時還會有小報採訪,被關押的環境不錯。
就差好酒好肉招待著了。
這間小倉內四大角頭老大,三人都吱聲了。
剩下一位,帶著一副眼鏡,長得卻很是猙獰,如笑面虎般的大屯,此刻也開口了。
大屯就好像唯恐天下不亂,躺在床上,幽幽喊道:
「潮州佬,傻標他讓你別嚎了,不然動你啊!」
「鋪你阿母,傻標,找茬啊?」
收回握著鐵欄的雙手,不斷往外嚎的潮州佬一聽,當即轉過頭,掃向傻標。
「我草尼瑪,大屯!」
傻標心裡大罵連連,可是表面又不能丟了面子,硬氣道:
「潮州佬,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是不是在這裡待久了,待傻了?」
「大屯,你耍我?」
潮州佬聽到這話,馬上又將矛頭轉向了大屯。
大屯倒是一點不急,躺在床上搖搖晃晃,話語道:
「傻標,敢說不敢認啊?你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誰不敢認,就是我說的,又怎麼樣?」
傻標豁然起身,衝動吼道。..
一時間,這間小倉內混亂成一遍,怒罵聲不絕,嬉笑叫好聲也夾雜。
「由小而窺探全局」,第四倉中,區區一個小倉房內,便是四大角頭老大鼎足而立,其他倉房,混亂的情形也可以想象。
也不知道誰,用手中的拖鞋甩了出來,正好命中潮州佬的臉上。
鞋子落下,潮州佬擦了擦臉就看見一臉笑嘻嘻的飛機。
義群的囚犯對著弱瘦弱的飛機一頓圍毆。
飛機的老大本身就是老傢伙了,加上倉裡頭和聯勝的兄弟又少,完全大氣不敢做一下。
飛機雖然被圍后,但是一直是站著護住了腦袋,一有機會就反擊一下。
一見有空隙,立刻將一個傢伙給撲倒,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宛如一個瘋狗。
義群見這傢伙竟然還敢反抗,立刻就揍得更狠了,他們潮州人早就在監獄里橫慣了,誰敢惹他們就打誰。
打了一頓后,他們想把飛機和被他咬住的兄弟給拉開,但是飛機抱得十分緊,無論怎麼被揍都死不放手。
而被他咬住的那個傢伙都快要雙眼泛白了,幾乎要被痛暈過去。
「放手啊!」
「再不放手我打死你!」
去死啦!仆街!」
義群的人被他這股狠勁給嚇到了,他是真的想要咬死被他咬住的傢伙,不由慌亂了起來,瘋狂地想要將他給打到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