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芭蕉
沈綰檸很快發現,兩位長輩的臉色不對。
但她會錯了意。
以為是自己對於食材的表述有問題。
於是主動解釋:「那個、明天、明天仲令威還會送吃的來,他今天親口跟我說的,所以你們不用把吃的留給我,明天還有呢。呵呵——」
說完,沈綰檸心虛的乾笑了兩聲。
雖然疑惑的不是這個,但葛秀芬和郝淑蘭也成功被她轉移了注意力,兩人說:
「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
「你呀,既然小仲不是逃了,還對你們娘四這麼好,就別仲令威、仲令威的叫了,該改口叫孩子他爹,或者令威也好呀,不然聽起來多生分?」
沈綰檸:「……」
她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葛秀芬和郝淑蘭留下滿滿一大碗的筒骨湯,接著便出去了。
到了屋外,兩人才說:
「綰檸……是不是有點變了呀?」
「我瞧著變化挺大的。」
「奇怪啊。」
「不奇怪,我當年生完綰檸,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呢,為娘則剛嘛,綰檸現在也是當娘的人了。您當初生綰檸她爹的時候沒這樣?」
「沒有吧,太久了,我都忘了。」
「反正綰檸能平安生完孩子,咱們就該謝天謝地了!她可是一胎生了三個!多兇險吶!」
「也是!瞧我這多想的,感謝老天爺保佑!」
葛秀芬與郝淑蘭往廚房去了。
這之後,兩人便沒再多疑心沈綰檸性格上的轉變。
有了筒骨湯,沈綰檸很快下奶了。
看起來十分孱弱的三個小傢伙吃上了母乳,也終於是能活下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靠著空間物資,沈綰檸過上了沒日沒夜的奶娃生活。
三個娃娃,平均兩三個小時就要吃一次奶,一次少說吃十分鐘,這意味著,沈綰檸經常處於餵奶——換一個餵奶——再換一個餵奶的狀態。
除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碎片式睡眠,沈綰檸還常常感到,她胸前的兩個燈泡,離報廢不遠了。
「哇啊!哇啊!哇啊!!」
一陣急促的嬰兒啼哭聲,硬生生把沈綰檸從周公那裡拉了回來。
崩潰的睜開眼,沈綰檸嘆息一聲:
「啊!我的崽崽們欸,你們就熬死我吧!你們的老娘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過整覺了!不、不是整覺,是一下都沒得睡啊!讓我看看,這次又是誰?!」
嘴上發著牢騷,沈綰檸還是一把掀開了被子。
誰讓她現在是這三個小傢伙唯一的娘呢?
同一時間,村民們正在村長的組織下,前往後山一處塌方的山溝。
村裡人管那片地方叫芭蕉窩。
顧名思義,就是長了很多芭蕉的意思。
在糧食緊缺的年代,芭蕉根,也算是一種口糧。
沒塌方之前,那裡地勢陡峭,沒幾個人敢下去,而現在正好塌了,村裡人自然爭先恐後的跑去採挖。
「都來了嘛?現在大伙兒家裡都發了種子了,牲口也有,這芭蕉就一家挖點,一塊平分了得了,可別再為了點吃的打起來!聽到了沒有!」
村長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掃視著擁擠在一處的村民,一邊發話道。
他家代代相傳都是橋頭村的村長,就算現在換了新的官府,縣上與村裡的聯絡,也還是找他。
所以他的話,在村裡人的耳朵里還是能有點分量。
不過眼下,村民們都忙著挖芭蕉呢。
只有一兩個開口搭話:
「哎喲村長,你這話說的,那種子誰敢動呀?都不敢往火邊放!生怕逼出點味兒來,一個沒忍住,拿起來就吃了!咱們餓呀!餓極了!再說牲口,就那麼一兩隻,等著作本呢,難道吃了這頓沒下頓?」
「別提牲口了,我家就領了幾隻雞,昨個我都拔了雞毛來打牙祭了!」
聽了這話,一人驚:「雞毛你也吃?!」
另一人認真發問:「好吃不?」
一旁目睹的村長很是無語,他又環視了芭蕉窩一圈,然後才說:
「沈家人呢?怎麼沒來?她家不知道?」
村長的嗓門很大,但話問出來,所有人卻都好像沒聽見一般,只低著頭挖芭蕉,沒有一個人回話。
「得,我喊她們去。」村長嘀咕了一聲。
這一聲含糊不清。
一村婦卻耳利的聽了個仔細。
她忙直起身,罵咧咧的道:
「喊她家做什麼?!娘的,蒙志全你是吃飽了撐的力氣多是不?!人家秀芬的孫女厲害著呢,前天官府發豬,她都搶了最大的一頭去,還差這兩根芭蕉桿?」
說話這人,便是前幾日被沈綰檸趕走的五村婦之一。
名叫潘妹子。
村裡人都叫她趙剛媳婦。
她話音剛落,便有另一村婦起身應和道:
「趙剛媳婦說的是呀!再說這砍芭蕉是體力活,沈家連個男人都沒有,你叫人家來做什麼?難道你給別人砍啊?!人綰檸現在可是寡婦,三個娃娃連爹都沒有的,你要去當?」
「哎!你這話說的咋這麼難聽呢?」村長反駁了一句。
村長媳婦原本在埋頭挖芭蕉,這時她起身瞧了潘妹子等人一眼,心知村裡就數這幾個女人不好應付的她,默默走到村長蒙志全的身邊,用手肘戳了戳他,低聲道:
「行了,你管那麼多事呢?快來幫我一起挖點,一會兒全沒了,咱家吃什麼?!你這村長,盡做點吃力不討好的事!真把自己當個官了?誰管你死活?」
被說中的蒙志全一臉尷尬。
頓了頓,他還是走下石頭,幫自己媳婦挖芭蕉去了。
芭蕉窩裡的芭蕉沒多少,全村壯年來了幾百個,很快就挖完了。
沈家隔壁的牛二和方翠花,拿著兩捆芭蕉根開心回家去的時候,葛秀芬正在屋門前晾尿布。
與小傢伙們平均兩三個小時就要吃奶一次相對應的,便是他們平均兩三個小時,就要拉或撒一次。
古代沒有尿不濕,所以只能靠尿布。
見到鄰居路過,葛秀芬習慣性的打招呼道:
「噢喲,牛二,翠花,你們這是上哪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