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無端,上善若水.2
莫言忍不住閉上雙眼,突然感覺一股力量穿過身子,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只聽得幾聲慘叫,再睜眼時,莫言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還沒有血窟窿,一下子鬆了口氣,再看看那人被剛才那股力量震得氣暈八素,口吐白沫!其餘兩人睜大眼睛恐懼地盯著莫言,不過她更加覺得他們的目光其實穿透了她。那兩人相互換了眼神,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同伴,夾著尾巴一溜煙兒就跑得沒蹤影了!
有人救了自己?!莫言獃獃地想。
她一點一點轉身,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她眼裡,她忍不住眯起眼,恍惚中,有一人站在幾丈之外,如仙人一樣獨立於竹葉飛舞的天地之間。
莫言一時忘記了呼吸,到後來,她也形容不出來這種感覺,只記得當時的他一身海藍色鐵甲,黑色冷艷的披風因風揚起,如同一面獵獵笙旗。他的手垂下來微微青且顫抖,讓她想起了快要離開花身的花瓣,一種莫名的嘆息湧上心頭。
一塊美玉擋在額前,藍色的鳶尾在耳邊靜靜地舒展。銀如雪,高束在腦後,眉如墨畫,星眸匿寒。一身打扮加上那精緻的五官,真不像……真不像是個人!
莫言試探地問:「你……是你救了我?」那人『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那你是人還是……神?」莫言眨巴著眼睛,繼而問道。那人卻只是輕蔑地又『哼』了一聲,轉身向竹林深處的一處廊亭走去。
難不成他只會哼?莫言想,緊了緊身上的綉著雪蘭的小布搭,快步追上剛才那人。
「喂,我救命恩人,你的那隻手受傷了,再不治療包紮的話會廢掉的。」剛才的打量之中,莫言很快現了他的左手受著傷,她好心提醒那個席地打坐的人。
那人睜開眼,「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勸你趕緊離開!」
莫言辦了個鬼臉,「這麼凶幹什麼呀?!嗨!我是好心提醒你的!」
「還不快滾!」那人冷冷的道,眸中冷意乍開。莫言瞟了一眼他的傷口,撇撇嘴果然瀟洒走掉。
一個時辰過後——
「怎麼又是你?!當真不怕死!」那人看著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莫言,皺眉警告道,「你最好馬上給我離開,要不然——」
莫言揚眉,挑著下巴接過話:「要不然什麼?這個地方是你家嗎?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沒面子!我決定了,今天,我就在這兒住下了!」她一臉的『我就是要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那人深吸一口氣,閉目,開始打坐。
莫言蹲下來,晃了晃手中被油紙包裹住的幾簇藥草,道:「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計較你的無禮了!喏,這是我採的草藥,能治療你手臂上的傷。」罷,便將手中的藥草放到那人面前,然後走到廊亭的另一頭,坐下,收拾行裝。
一連三日,兩人都以極怪異的方式相處,莫言每天傍晚時分按時送上草藥,直到第二天將絲毫沒有動的草藥拿去丟掉,而那人除了每天出去覓食外,剩餘功夫全用來打坐。莫言每次看到那人手上的傷一日一日惡化,都忍不住暗罵,哪有人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這天,莫言一瘸一拐地走回來,將用油紙包好的藥草輕輕放到那人面前,然後又一瘸一拐地走開。
「你怎麼受的傷?」那人聽到一深一淺的腳步身,睜開眼,語氣冰冷地問道。
莫言回頭,有些自嘲地笑笑,「沒事,就是採藥時被石頭絆著了,摔了一跤。」一句輕描淡寫就帶過她的一瘸一拐,鼻青臉腫。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莫言翻了一個白眼,好笑道:「那你倒是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你就放心好了,我並不想從你身上的得到什麼,我只是不想讓你這麼漂亮的手廢掉罷了!」頓了一下,語氣一轉,道,「不過,真的謝謝你。」
那人疑惑,偏過頭問道:「你謝我做什麼?」
莫言低頭一笑,卻很像哭,她:「謝謝你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在乎我的感受,讓我知道我不是一顆棋子。誰想擺在哪就擺在哪,至少還有個人能問問我的感受!」
那人下巴緊繃,露出生來的高傲,道:「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