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狼狽為奸
慕榕聽著眉頭漸漸攏緊，眼裡的怒意也越來越重。
慕簫坐在一旁卻像是沒聽見兩人的對話似的，神色平淡至極，眉眼間甚至流露出一絲不耐煩。
見慕榕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自顧自起身出了屋子，大步流星的走出葯堂，往街上去了。
他可沒心思關心一個老郎中的死活，反倒心心念念著門口放著的那一袋子薑糖和腌薑絲。
那可是慕榕忙活了好幾天才搗鼓出來的，絕不能有一點點閃失。
慕榕見慕簫頭也不回的離開，皺了皺眉，起身想要追出去，可瞧見王郎中臉上愁雲慘淡，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只好奈著性子沒動彈。
「王大夫，那姓胡的只不過是個藥鋪掌柜，他家的藥鋪甚至還沒您家的葯堂大，為何敢如此明目張胆肆無忌憚的欺壓同行？」
慕榕扭頭看向王郎中，終於還是忍不住拋出了心頭疑惑。
王郎中聽了這話眉頭頓時緊鎖得越發厲害，「慕姑娘有所不知，這姓胡的明面上瞧著只是個做生意的，背地裡卻是倚仗著當官的。」
「當官的？是縣太爺嗎？」慕榕滿眼疑惑，忍不住繼續追問。
王郎中手上端著茶杯，就連嘗也沒嘗一口，神色越發苦澀，「算是吧，他的小舅子是縣衙的師爺，是縣太爺跟前的紅人，縣太爺對他可謂是言聽計從。」
王郎中慢悠悠說著，一雙昏黃渾濁的老眼裡滿是無奈。」
「區區一個師爺竟然能拿捏住縣老爺？這……」
慕榕聽著王郎中的話，心頭更添了一抹疑惑，話里透著疑問，不怎麼相信似的。
雖說知縣只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可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官員，怎會輕易被一個師爺擺布。
王郎中聽了這話卻忽然變了臉色，冷不丁的哼了一聲，「這算哪門子稀奇事，咱們縣太爺可精著呢，他替那姓胡的擋禍擋災，姓胡的肆無忌憚的斂財，自然是要分一份給他的。」
王郎中眼裡帶著三分不屑，七分怒意。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老傢伙囂張跋扈，彷彿誰都不放在眼裡似的。」慕榕聽著王郎中的話，瞬間恍然大悟一般，眼裡更添了一絲凝重。
原本她還尋思著幫王郎中出出主意，看能不能免了這遭罪。
卻沒想到那老傢伙背後竟然有當官的撐腰，她現在都是得過且過，只能按下這個心思。
自古官不與民斗，雖說如今她面對的只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再放肆也不至於手眼通天。
可她如今也是朝不保夕，家裡有年逾古稀身弱體虛的老人，又才從外頭撿了個連自個兒是誰都記不清，還渾身是傷的男人。
如此重負之下，慕榕自己都跟泥菩薩過江似的，自身難保，哪裡還能分得出精力去替王郎中打抱不平。
「王大夫，你也莫要太過憂心，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囂張作惡草菅人命的惡人，終歸會受到報應的。」
慕榕暗暗嘆了口氣，抬起頭去安慰了王郎中幾句，話里多多少少透著幾分無奈。
「多謝慕姑娘，不過雖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可也不知道這幫惡人幾時才能消停，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因為他們受苦受難。」
聽著慕榕的安慰，王郎中眼裡流露出幾分感激，更多的卻是無奈。
他這幾年與那姓胡的相爭相鬥，早已經身心俱疲。
也早已見慣了惡官壓民，民不聊生的場面，所以面對慕容輕飄飄幾句安慰的言語，他也是鬥志寥寥。
「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俗話說作惡至有天收，他們如此囂張狠毒，早已是天怒人怨，快活不了多久了。」
眼瞅著王郎中臉上依舊愁雲密布，慕榕心頭也越發不好受，只能又多安慰了他幾句。
與此同時在心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多采些草藥送到葯堂來，無論那姓胡的使什麼詭計，她都絕不會改變初心。
而就在這時候，慕榕忽然想起自個兒今兒上街是為了做生意，而且慕簫彷彿已經消失了許久，於是便起身同王郎中告辭。
「王大夫，時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了。」
慕榕說著沖王郎中拱了拱手，見對方笑著微微頷首，也就沒多單個枕頭，大不留心的走出了葯堂，一路沿街尋著某人的身影。
「想不到你還挺有眼光，知道選個人多的地方。」
慕榕一路走過去，終於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瞥見了坐在石階上守著一堆腌薑絲和薑糖的某人。
慕簫聞聲抬頭，卻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抿著唇一言不發。
慕榕見狀撇了撇嘴也沒多說什麼，低頭用眼睛數了數，擺在地上的薑絲和薑糖。
眼裡瞬間流露出驚訝，她原以為慕簫跟個悶葫蘆似的，鐵定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才著急忙慌的趕過來。
卻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薑絲和薑糖竟然都已經被賣出了大半，只剩下了十來包。
「看來是我眼拙，想不到你竟然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東西就賣得七七八八了。」
慕榕從來不會吝嗇表達對一個人的欣賞，於是她乾脆蹲下身笑盈盈的看著慕簫，眼裡滿是誇讚。
可某人卻依舊緊抿著薄唇，死不開口，眉頭也緊緊的皺著，眼裡似乎隱隱噙著怒意，卻又透著那麼一星半點的羞澀。
就在慕榕滿心疑惑，準備開口追問的時候，旁邊穿著一身粗布衣衫，梳著兩個小角，臉蛋兒粉嘟嘟的小娃娃，卻忽然湊了過來。
「美人姐姐，大哥哥可笨了呢，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生意，若不是有我娘親幫忙，大哥哥非得把所有的東西都賠光不可。」
粉嘟嘟的小娃娃輕輕扯了扯慕榕的衣袖，糯聲糯氣地跟她吐槽慕簫。
慕榕聽了這話頓時明白過來，某人為什麼打死不說話，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慕簫依舊低垂著頭悶聲不語，像是沒聽見小娃娃的調侃似的，耳朵根子卻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一抹紅暈，將他出賣得淋漓盡致。
「真的嗎？那可真是要謝謝你娘親啦！這包薑糖送給你，當做謝禮好嗎？」
慕榕見某人悶悶的，舉手投足都透著尷尬，也沒再多說什麼，拿起一包薑糖遞給小娃娃，笑得溫柔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