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定是個清官
「王大夫莫怕,我沒受傷,這些只不過是無意間沾上的草汁而已。」
見王郎中滿臉駭然的樣子,慕榕急忙解釋道。
「原來如此,沒傷著就好,方才可真是把老朽給嚇了一跳。」王郎中聞言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滿臉的緊張擔憂也瞬間退去。
只是王郎中心裡才將將鬆快些,慕榕卻反而一臉凝重地道:「王大夫,我們兩個同縣衙的人起了衝突,已然撕破了臉皮,我擔心他們會找上門來鬧事兒,不如您暫且關了葯堂,尋個安穩之處躲上些日子,等風波平息再回來。」
慕榕將王郎中拉到一邊,把先前的事兒細細同他講了一遍,越說心裡越惴得慌,一個勁兒地讓王郎中先躲起來避避風頭。
王郎中聽著面色凝重,眼裡摻雜著些許懼怕:「既然如此,那我就聽姑娘的,明面上先關門幾日,不過若是有人上門求醫問葯,也還是照常出診開方,只是行事隱蔽些,不讓衙門的人瞧見便可。」
王郎中雖說也憂心縣衙的人會上門找茬,卻又放不下那些個飽受折磨的病人,於是思慮片刻,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出來。
「這樣也好,只是王大夫您千萬要小心,莫讓那伙無賴纏上。」慕榕滿臉擔憂地看著王郎中,本想勸他還是出去躲些日子,可見老人家牽挂著病人而且堅決得很,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了兩句。
「慕姑娘你放心吧,這葯堂開了許多年,也算是有些名氣,哪怕衙門的人找上門來,也不敢輕易動手打砸,到時候只要我躲起來不露面,便不會有危險。」
王郎中見慕榕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心頭不由感動,卻依舊沒有改變主意,只是又細說了幾句讓她放心。
「嗯,好,您萬事小心。」
慕榕見狀自是無話可說,只好點頭應道。
慕簫在一旁瞧著,眉頭緊緊蹙著,寒幽幽的眸子里噙著憂慮。
這小丫頭整日里為別人操心,卻從未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著實令人放心不下。
「天色將晚,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慕簫微微抬眸,終是忍不住溫聲催促。
等到縣太爺蘇醒過來,必定會舉全衙門之力報復他們,如此情形,自然不能再在街上久待。
可慕榕卻像是沒想到這茬似的,竟然沖著慕簫搖了搖頭:「不行我還得去看看毛根,找個地方將他們娘倆安頓好。不然衙門的人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慕榕一面說著,一面提著衣角跨出門檻急匆匆往毛根家奔去。
王郎中好歹也在京城混過許多年,面對衙門的刁難怎麼著也能周旋幾個回合,可毛根他們孤兒寡母的,那才真真是毫無招架之力。
慕榕越想越憂心忡忡,腳下跟生了風似的,一溜煙兒朝著娘倆的住處奔去。
「毛根!快!快收拾收拾跟姐姐走!姐姐給你們尋個新住處!不然說不準會有人來找麻煩!」
到了毛根家門口,慕榕連大氣也來不及喘,便沖著門裡頭急聲喚道。
毛根娘聽見喊聲從裡頭衝出來,卻皺眉耷臉地攔住了慕榕:「多謝慕姑娘好意,只是恐怕我們娘倆福薄消受不起,以後還請慕姑娘莫要在與我們這等粗鄙之人來往才是,終歸我們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毛根娘拉開破敗的木門,卻拿身子堵在門口,不讓慕榕進去,嘴裡還不停說著些生分的話。
「毛根娘,你聽我說,毛根為了幫我得罪了衙門的人,他們惱羞成怒,勢必會上門找你們倆算賬,你們趕緊收拾東西同我們離開,去別的地方待上幾日再說。」
見毛根娘見了自個兒就跟見了瘟神似的,一臉不待見,慕榕雖說有些委屈,可又害怕他們娘倆兒真的有個好歹,只能又耐著性子勸道。
可誰知道毛根娘非但不領情還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我和毛根好得很,用不著你操心,你要真是為了我們娘倆好,就快些離開,莫要給我們惹麻煩!」
毛根娘接連幾下將慕榕推出老遠,冷冷地撂下幾句話,說完便轉身砰地一聲合上了門板。
慕榕立在原處望著緊閉的大門,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不由束手無策,只能轉身悻悻離去。
「過幾日等欽差到了,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把賬本遞上去,狠狠地告一狀,到時候看那狗官還怎麼囂張!」
因為毛根的事兒,慕榕心裡悶悶的,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直到走到半路才忽然咬牙說道。
「嗯。」慕簫看著小丫頭義憤填膺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好隨聲附和。
「但願當今皇上派下來的欽差大人是個明察秋毫的好官,不會同那伙無賴沆瀣一氣。」
走著走著慕榕又忍不住開口,少女特有的軟糯音調里此時裹滿了惆悵擔憂,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里也儘是愁色。
慕簫聽著沒作聲,心頭卻莫名掀起一絲波瀾,還沒等他反應,太陽穴便如先前那般驟然一陣刺痛。
劇烈的疼痛將慕簫的腦海攪得天翻地覆,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便沁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臉上也是蒼白無色。篳趣閣
不過他終究是忍了下來,沒有同前幾回一樣直接疼暈過去。
等到疼痛稍稍減退,整個人鎮定下來的時候慕簫卻發覺腦子裡那些原本模糊不堪的記憶碎片不知何時已然拼湊成了一張完整清晰的人臉。
這是誰?
慕簫回憶著腦子裡那張陌生卻又透著幾分熟悉的臉,一時猜不出他究竟是誰,眉眼間的疑惑不由越發深重。
不過轉瞬之間,一個莫名的念頭卻又忽然浮上心間。
電光火石之間,慕簫驟然篤定自己腦子裡那張陌生的臉就是被人們翹首盼著早日到來的欽差大臣,雖說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緣由。
那人清朗中透著英氣的眉目依舊縈繞在慕簫的心頭,他忍不住轉頭瞧了小丫頭一眼,卻不知該如何提及此事。
畢竟只是些無憑無據的猜想而已,做不得數。
「放心,那人定是個清官。」
慕簫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暫且瞞下不說,只是淡淡地安慰了慕榕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