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要死的譚老頭

趙軒有些後悔挑起這個話題，讓這位老人的情緒有這麼大的起伏。

他是真的佩服200師，也是真的敬佩戴安闌師長，

當時讀到這些時，他都有一種生不逢時，未能投身戴處之想法。

東瓜保衛戰之後，戴安闌奉命短暫休整之後，再度投入棠吉的爭奪戰之中，

作為一師之長身先士卒，帶著自己的警衛連當先突進城區與日軍打起了巷戰，終於將棠吉拿下，

造就了遠征軍第一場大勝。

然而，此刻他們已經陷入重重包圍，杜聿明發電，要求他們往密友那一線撤退，尋機奪路回國，

但戴安闌深念著自己的軍長，而是選擇了一路向北。

然而到了朗科地區突圍時，戴安闌走在最前面，被日軍發現，將軍腹部連中三槍。

突圍后一路急行，到了緬d北部的茅邦村，離國境線只有三十多公里，

此時戴安闌將軍的傷口已經化膿，還長了蛆，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他這才令衛士給他整理衣冠，

一切裝備好之後，他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長辭於這塊異域之上，享年38歲。

他給妻子的遺書上寫道：『現在孤軍奮鬥，決以全部犧牲，以報國家養育！為國戰死，事極光榮。』

偉人在聽到戴將軍犧牲后，也提筆寫下了：

『外侮需人御，將軍賦採薇。

師稱機械化，勇奪虎羆威。

浴血東瓜守，驅倭棠吉歸。

沙場竟殞命，壯志也無違。』

趙軒嘆了口氣，旁邊的麻塔爺爺情緒也稍稍平復，拉著他的手道：

「我們是先遣營，原本是負責打通回國的要道，但是鬼子瘋了，他們的廣播和傳單都寫了，

誓要把我們200師留在這裡啊。

就在西南一百多公里，我們發現了鬼子的大部隊，營長當即決定，以一營之兵力牽制他們，為大部隊的撤離撕開個口子，

我們邊打邊退，化整為零，藏於各個山頭，朝不保夕，三餐不繼。

苦苦撐了兩個月，鬼子好像突然消失了。

營長壯烈了，我們在連長的帶領下，就留在了這個村落，一邊休養，一邊尋找同胞的遺骸…」

趙軒攙著老人，好一會才低聲問道：「麻塔爺爺，想過回國看看嗎？」

老頭先是點頭，接著搖頭道：「不成啊，我們一走，這個地就保不住了。」

「帶著他們一起回國呢？」

「有家有口，我們一走，他們該怎麼辦，回不去了。」

趙軒不好再說什麼。

老頭面上突然浮現了純真的笑容道：「你這個年齡，還能知曉這些，挺好。」

回到村落，村裡人早就準備好了吃食，趙軒是真餓了，坐下也不客氣，就是一頓的狼吞虎咽。

正吃著，薛忠急忙跑到他耳邊道：「譚老頭快不行了。」

趙軒噌的起身，跟著薛忠就走，林國棟對其他人擺擺手，讓他們接著吃，他自己則緊隨其後。

來到一個房間，剛走進趙軒就聽到了猶如風箱般的喘息聲。

「林哥，守門，任何人不得進來。」

林國棟說了聲是，站到門邊然後又對薛忠道：「你去吃飯吧。」

趙軒握住譚老頭的手，雙眼涼意外溢，在眼窩中急速流轉，然後順著胳膊流入了譚老頭的身體。

足足兩分鐘，譚老頭的喘息才小了許多，笑著道：「舒服多了。」

趙軒鬆開手，他在傳送靈氣時已有感應，老頭的身體尤如一個篩子一樣，已是千穿百孔，

傳入的涼意，對方能真正接收到的十不足一，看來老頭真的大限到了。

「我叫譚志勛，從小我就體弱多病，我父母生了五個，我是老二。

我有個雙胞胎弟弟與你爺爺是同窗，我之所以知道你爺爺，全部是從胞弟每次回家的隻言片語中所聽到的。

我先天眼疾，而且體弱，所以不能幹重活，也沒辦法讀書，強光時我還能看到一點，光線一弱我就是個瞎子。

識得的一些字，還是我弟弟沒事時，握著我的手一個一個教我的。

但我的一雙手很巧，我知道你懂雕刻，我其實雕工也不差。」

趙軒平靜道：「坤泰拿出那個假璽，是您老的傑作？」

譚老頭呵呵笑了一聲：「你就是有這麼一雙眼睛，否則兩米開外，你也看不出真偽的。」

老頭重接上邊的話題道：「那個年代，還真的命如草芥，我父親犯了個錯誤，馬上就有滅頂之災，

父親跑回家拿出所有的積蓄，讓我們五兄妹快跑。

我也不知跑了多久，有一天夜裡，大家就在荒野外露宿。

我因為雙眼不好，不僅耳朵好使，睡覺也很輕，被一陣低語吵醒，我慢慢趴著順聲音摸近了少許。

只聽我大哥在召集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商量事。」

說到這裡，老頭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了起來。

趙軒端起一杯水，遞到他嘴前讓他喝了兩口，喝完水老頭猛喘了兩口氣。

「他們想把你拋掉？」

老頭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隨後發出一聲怪異的笑，如果林中的夜梟一般。

「沒錯，大哥說我一個瞎子是拖累，就算逃了又能怎麼樣。

我當時胸中憤怒、不甘、恐懼交揉到了一起，我一夜沒怎麼睡，天微微亮時，

我聽到大哥挨個小聲的將其他三人叫起，漸漸地腳步遠離。

我沒有再逃的想法，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裡逃。」

「那一年你多大？」

「17歲，1948年深秋，哈哈。」

趙軒差不多明白了，譚家可能是因為屁股坐歪了所致，而那個時候，誰也看明白了，果軍已是昨日黃花，

而譚家或許因為級別不夠，坐不上遠洋的那幾艘船。

所以其父母想著犧牲自己，保全孩子。

當然，他父母之前肯定雙手已沾滿了不少血，否則也不會怕到這樣的地步。

……

ps：我的團長我的團，真的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電視。

開頭有些拖沓，所以我第一遍看了兩集就棄了，實在是看不進去，

偶然看到有人在解說這部劇，興趣之下又再度拾起，

老段那個面上笑著，雙眼含淚對著鏡頭喊：『走啊，我帶你們回家』，瑪的，就這一句就差點把我搞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