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對不起
對峙的畫面是無聲的,可周圍的磁場是冷冽震人的。
顧瀟瀟閉了閉眼,太陽穴隱隱作痛,她全身的血液都還是冷的,就像穿著單薄的衣服闖進了寒冬臘月的天里,忍受著風雪的凌虐。
呼吸也是冷的。
「陸少爺,顧小姐好歹也是季先生的女朋友,由他來送顧小姐去醫院,再合適不過了。」周然到底還是沒有看熱鬧的閑心,出聲緩和氛圍,看著陸昭昭抬眸看過來,笑了一下,「他很擔心顧小姐。」
陸昭昭冷嗤,擔心?
瀟瀟經歷了什麼,他知道嗎?
「季先生擔心瀟瀟,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陸昭昭往回退了一步,他就算再不滿季先生強勢的態度,也要從顧瀟瀟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她有選擇的權利,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
周然笑著附和,「是是是,這當然是理所應當的,所以由他來送顧小姐去醫院,也是理所應當的,陸少爺的恩情,我們銘記於心。」
陸昭昭沒再跟周然說話,偏頭垂眸看向身側的顧瀟瀟,她自始至終表情都是淡然的,哪怕從電梯里出來的那一瞬間,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眼底一片沒有光彩的雲朵。
他不知道,如果今晚沒有因為陸拾意的幾句話,他不會來顧氏,也不會發現電梯出現了故障,而她則被困在電梯里,任她如何求救都沒有一個回應。
監控室的負責人早已喝的爛醉,睡的呼嚕滿天。
就像周然說的,季司宸有資格理所當然的擔心顧瀟瀟,亦或者送顧瀟瀟去醫院,可他連她經歷了一場害怕之後,都沒有表現出一點擔憂來,他的眸子一片漆黑,彷彿深處壓著波濤洶湧。
他甚至,連保護好她都沒有做到。
「季司宸。」
顧瀟瀟忽然出聲,嗓音淡淡的,語氣清冷,「你生病了?」
季司宸眸色深了一下,他目光緊緊的凝視著她,喉結滾動,沙啞至極的聲音傳來,「沒有。」
他的臉也是蒼白的。
顧瀟瀟點了點頭,「嗯。」
「沒有要問了的?」他問。
「你……」顧瀟瀟頓了頓,想問的話就像水龍頭一樣,突然被關上,怎麼也滴不出水來,她的話也戛然而止,定定的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濃郁情緒,看著他緊抿的薄唇……
一個人陷入電梯的黑暗裡時,顧瀟瀟惦念的人是他,可等到離開了電梯,再看到他突然的出現,那樣的巧合時,又有種莫名其妙的怨念,怨他為什麼來晚了一步,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黑暗的吞噬,被害怕和恐懼掌控著,由不得的胡思亂想。
下一秒,男人往前跨了一步,輕輕地將女人擁進懷裡,緊緊的讓她貼在自己的胸膛里,一下一下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顧瀟瀟幾乎是頃刻間卸下了所有的堅強。
「對不起。」
「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想要說你,是我的問題。」
「對不起。」
三個「對不起」,讓顧瀟瀟心裡的后怕猶如海浪般爭前恐后的撲來,她是有怨季司宸,可轉念一想,他是被她趕出顧氏的,他如果站在她身邊,又怎麼會不將她保護起來,只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遇見了危險。
「是我的錯,沒能及時過來。」
或許,在打不通她電話的那個時候,就應該立刻找到她,確保她沒有任何意外,才是放心的。
季司宸心底的自責,大概沒有誰能看出來。
他安撫著她的情緒的同時,也在平復內心的慌亂和后怕。
如果沒有陸昭昭,或許今晚她困在電梯內的時間會加長,她心底的恐懼也會無限發酵,一想到這裡,季司宸整個人的氣息就沉了下來。
顧瀟瀟靜靜地聽著季司宸那亂了秩序的心跳,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或許,他也在害怕。
「我們回家。」.jj.br>
家裡有家庭醫生,遠離醫院,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季司宸偏頭,親親顧瀟瀟的頭頂。
顧瀟瀟腦海里不合時宜的想起兩人之間的矛盾,一時有些猶豫。
「回家讓醫生好好檢查之後,其餘的再說,嗯?」他知道她的心思。
心裡的活動被一語道破,顧瀟瀟抿著唇,片刻后才點頭,「嗯。」
陸昭昭離他們最近,自然能聽到兩人的對話,從季司宸將顧瀟瀟擁進懷裡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輸得徹底。
他的安慰,甚至都沒有說出口。
可在她有危難之時,能讓他伸出援手,這也是對他的一種彌補了。
季司宸向陸昭昭道謝。
陸昭昭微微搖頭,「她沒事就好。」
不需要謝謝。
只因為是她。
顧瀟瀟揚起一抹笑,溫和的對陸昭昭說道:「謝謝你。」
謝謝你,維護我。
「應該的。」
你是我喜歡的女孩兒,為了你,就算與天下為敵,那都是一種榮幸。
陸昭昭和他們一道出了公司的大門,快要上車時,他才想起來,季先生的那個弟弟,現在也是他的眼中釘,尤其是剛才他不經意的看到了季源眼裡的不可思議,以及憤憤不平,不由勾了勾唇角。
「嘿,季源?」
被點名的季源下意識的抖了一下身體,拉開車門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啊?」
「你談過幾次戀愛?」
好突然的問題。
氣勢還來勢洶洶的。
季源被嚇住,咽了咽口水,視線轉了一圈,李雲毅等人好奇的看著他,完全沒有要幫他的意思,想了想,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了,「就一次。」
陸昭昭眯了眯眼,顯然對於這個答案不相信。
「真的,就一次。」
「哦。」
季源愣住,就這麼個冷漠?
陸昭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上了車,車子飛速出去,連給季源一個反應思考的機會都沒有,呆住。
好半晌沒理解,陸昭昭突然問他的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周然搭在車門上的手揉了揉眉心,低低的笑了出來,「季源啊,你這是惹到了你未來女朋友的哥哥?對你很不友善啊。」
未來女朋友?
季源又懵了。
陸拾意是他未來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