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夫妻倆目前的情況也挺慘,丈夫被不知何處而來的箭矢射中了腿,此時嗷嗷亂叫;妻子似是想要包紮,可略顯生疏,手忙腳亂,不知從何開始。
不過,雅典娜三人對於試圖害他們的傢伙,可沒有半點同情。
那邊的妻子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聲音,回頭一看,竟然是這三個人,到了嘴邊的呼救就這麼哽在喉間。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相救?
三個人,尤其是被坑慘的顧安也是這麼想的,他非常想要落井下石。
兩方之間的氣氛略顯凝滯尷尬,可還不待哪一方有什麼動作,異變陡生。
只聽「嗖」的一聲,坐在地上的丈夫應聲倒地。
竟是一支飛箭,自林中射出,來勢洶洶,直直射中了丈夫的胸口。
旁邊的妻子尖叫一聲,連連後退,緊接著又像想起什麼一般,一把扯過丈夫倒在地上的身體擋在身前,當作盾牌。
雅典娜眉毛一擰,頓時沒心思再管那對夫妻,摸出薇拉給她的槍,沖著箭來的方向,抬手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卻是沒射中人,聽聲音打到了樹上。
看箭矢射入人體的角度,同丈夫腿上中的箭是一人所發。是誰?大塊頭新人?獨行的東方女性?還是……別的什麼人?
還未等反應過來,又一支箭,從截然不同的方向射來,箭勢比上一箭更快,瞬間穿透妻子的胸口。那女人縮在丈夫的身體后,壓根沒想到箭會從另一個方向來,她睜著眼睛,緩緩倒了下去。
顧安那邊也有了動作,只見他左手一揮,似是往第二支箭來的方向扔出了什麼。初看沒什麼痕迹,但細細看去,微風吹拂之下,遠處竟有幾棵樹,枝葉紋絲不動。
不多時,那幾棵樹枝葉回復搖動,顧安皺著眉:「太遠了,沒捉到。」
看來是角色的能力,雅典娜沒有多問,而是拉著二人後退幾步,借著茂密的林木遮掩身形。
「難怪我一靠近空地就不舒服……難道是因為空地這裡都有人射箭?」薇拉捂著胸口,靠在樹上歇息。半日趕路,加上時時心悸,小姑娘有點累了。
顧安疑惑道:「為何只在空地?也許是森林不方便射箭……薇拉每次到空地就不舒服,難道,難道射箭的人竟是在跟著我們不成?」
「森林裡,弓箭是極好用的武器,神出鬼沒,宛如附骨之蛆。不過,我猜是射箭的人箭術一般,才沒有把握在林中動手。」雅典娜說:「也許是跟著我們,也許是空地周圍埋伏,誰知道呢?」
說罷,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夫妻二人,忽然靈光一閃:「他們的背包里,說不定會有線索和武器?」
「話雖如此,誰去拿?」顧安一攤手,又反應過來:「赫柏,你該不是想……」
雅典娜點頭:「是啊。」
說著把槍握在手裡,示意他們不要動,自己一個人輕輕靠近。她一步步走到夫妻二人身邊,彎腰欲撿。
恰在這時,一支箭從背後射來,眼看就要命中,雅典娜一轉身子,動作不大,卻恰巧讓箭擦身而過,緊接著便是槍聲連響,彈道與箭的軌跡幾乎一致。
原來彎腰撿包只是假動作,就是為了守株待兔。
這一槍似乎打中了人,那邊傳來一陣枝葉搖動的聲音,驚起幾隻鳥兒;顧安見狀,又一次扔出了什麼東西,定住了一小塊地方。
「還是沒抓到!」顧安狠狠咬牙,滿臉想要罵人的表情。
「沒事,反正也打傷了,少一個威脅。」雅典娜卻不在乎,手裡拎了兩個背包回來:「你用的是什麼呀?」
顧安伸手,二人仔細一看,原來他手上拿了個一米見方的棋盤,棋盤是透明的,只隱約能看見橫豎排布的紋路。
「就這個,最遠可以扔到二,作用是定身。」他解釋。
「弓箭的射程可達百米之外,若是弓·弩還能更遠。就算為了保證威力,一般也不會離這麼近。」雅典娜解釋:「也難怪你抓不住。」
一邊說,三人一邊打開背包。妻子的包里是一把半臂長的匕首,丈夫是一瓶噴霧,寫明了可以掩蓋氣味,躲避野獸。
薇拉恍然大悟:「難怪他們敢坑顧大哥,果然是仗著怪物不會沖他們去!」
顧安卻不甚滿意:「武器雖然好用,卻還是不如線索啊,咱們現在還是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沒個方向。」
「按理說,副本才第一天,線索雖然重要,但也未必一定會出現,說不定是后兩天呢?」薇拉說道:「顧大哥也別著急,咱們先出了林子再說,這林子太詭異。對了,要不我來占卜一下吧?」
雅典娜卻說:「先不急,你靠近空地就不舒服,現在精神狀況還不太好,保存體力為上,占卜何時都可,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聞言,薇拉心裡暗暗感動,再次感慨跟對了人。
三個人的小隊,到此時竟隱隱以雅典娜為首,以她的話為準。
正如薇拉所說,林子里太過詭異,三人商議一番,決定維持原來的決定,向南方走出林子。此時已經過了中午,他們簡單吃過背包里的壓縮食品,再次上路。
途中又遇到過陷阱與零星野獸,在噴過掩蓋氣味的噴霧之後,並沒有引起注意。又走了一會兒,前方的空地上,竟有一個人影趴伏在地,看身形,是在車上那個咋咋呼呼的新人大個子,更詭異的是,他竟然也是被數支箭射穿胸口處而死。
「這個人怎麼也是……難道是沒說過話的那個任務者?那、那個東方長相的……」薇拉瞪大了眼睛,說話都有些斷續。
顧安眉頭緊皺:「按說不應該,這一場任務,暫時沒看出需要任務者對抗,她為什麼殺人呢?」
「赫柏你說呢,赫柏?」
而雅典娜卻似乎沒聽見他們的話,她此時正陷入思緒之中。
為什麼連續幾人都是被弓箭射殺?這種死法反覆出現,有什麼含義嗎?
一點靈光從腦中一閃而逝,卻難以捕捉。
這又與顧安的提示有什麼關係呢?桂冠、石頭……
桂冠,可以指優勝者與光榮,那麼落入塵埃的桂冠是指恥辱和失敗么?等等,如果只是從表面的含義來理解,桂冠是指月桂編織的頭冠……
月桂樹?!
不是她多心,月桂樹是阿波羅的聖物之一,祭祀阿波羅,甚至婦女們祭祀阿爾忒彌斯和他們的母親勒托,也都會戴桂冠,設祭壇。
這麼所落入塵埃,也可以指祭祀者不敬神,或者祭祀被打斷……那石頭、懸崖指什麼?也許沒做錯什麼又是什麼意思?
還有奇怪又熟悉的地名——忒拜,或者翻譯成底比斯。神話時代,安菲翁彈奏七弦琴,使石塊自動彌合,組成忒拜的城牆。
之後安菲翁的妻子尼俄柏.……尼俄柏,對了,就是尼俄柏!那一閃而逝的靈光,被驟然抓住,便宛如明亮的閃電,撕開了漆黑的天幕。
雅典娜抬起頭,問:「你們聽說過,尼俄柏的故事嗎?」
「尼俄柏是坦塔羅斯的女兒,安菲翁的妻子,忒拜的皇后。身份高貴、美麗動人,而她最自豪的是自己十四個兒女,七個健壯瀟洒的兒子,七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尼俄柏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最幸福的母親。這份傲慢最終為她招來災禍。當她看到忒拜全城的婦女帶上桂冠,祭祀黑夜女神勒托和她的雙生兒女——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尼俄柏開始嘲諷那群人,也譏諷了勒托。
她高聲炫耀自己的父親是眾神的座上賓、她有著高貴的身份與美麗的容貌;她有十四個兒女,遠遠比勒托更加高貴、更加幸福。她驅趕了祭祀的人群,中斷了祭祀勒托的儀式。
這一番言論毫無疑問落到了勒托與雙子耳中,氣憤的勒托指使雙子,借白雲遮掩身形,弓弦連響,一一射殺了尼俄柏的子女們。尼俄柏在悲痛之下,變成了一塊石頭,被暴風卷到了西皮羅斯的懸崖上。」
這一個故事講完,顧安和薇拉也都反應過來它與任務的聯繫。
「還真是啊!提示上寫桂冠落入塵土,還有石頭啊懸崖啊,這和赫柏姐姐講的故事都一樣的!」薇拉雀躍。
「目前死的人,也正好都是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弓箭射殺的。」顧安冷靜補充:「還有,犯錯的是尼俄柏,死去的卻是她的兒女,正如提示最後一條『也許,你們什麼都沒做"。我覺得這個推斷多半是對的。」
雅典娜說道:「這是希臘地區的神話故事,我更了解一些,所以才能想到。」
奧林匹斯的神祇,包括雅典娜在內,在神話時代都極其注重凡人的信仰,如果有膽敢不敬神的行為,一定會受到嚴懲,尼俄柏此事就是例子。雖然放到現在看來未免過於殘忍,但當時誰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哪怕以公正著稱的雅典娜,也是如此。
那可不是一個講究人人平等的時代。
顧安道:「那麼現在基礎任務就明白了,殺人的箭矢、林中的陷阱,甚至那個怪物——看來都是專門對付咱們的,是咱們『活下去"的阻礙。」
「而我們這些人為什麼會被追殺,或者說咱們是受什麼人的連累、以及要殺我們的是誰,查明這些的真相,應該就是所謂『隱藏任務"了。」雅典娜接道。
「對,也許還需要我們解決這個事件。」顧安也點頭。
薇拉……薇拉在這種時候完全接不上話,她腦子動的可沒有這兩個人快。不過她注意到現在天色漸晚,如果趕不到小鎮,也只能在林中過夜了。
雅典娜和顧安也深以為然,夜晚的森林只會比白天更加危險,三人加速趕路,好在運氣不錯,天黑前走到了林子邊緣,踏上了一條土路。只要拐過一個彎,就能到達地圖上所畫小鎮了。
小鎮上,也許有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也許是另一個陷阱,誰知道呢?
不過……雅典娜嘴角一勾,這箭術,還敢與阿爾忒彌斯姐弟相對應呢,太小看這日月雙子了。
對她而言,或躲或擋,都不成問題。潛伏在林子里的弓箭手本不可怕,那幕後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