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體貼的陳瑞
世家為什麼傳承了百千年的，就是因為他們的先輩一代代將自己的見解，流傳下來給了後輩。
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些人出生就是騾馬，這樣的兩種人，可能是騾馬的孩子更聰明，但是他被更多雜事耽誤了自己，也沒有智慧的前人引領，只能浪費了己身天賦，怎麼能比得過沒有雜事紛爭，一心讀書，擁有前人註釋過的有助理解的「輔導書」的孩子呢。
陳瑞被徐夫子看重的原因一部分就是他對有些詞句有著獨到的見解。徐夫子甚至和章和說過，如果能讓陳瑞念下去，說不準陳家真的能出一個大家出來。
章和對於自己的便宜妻舅也更看重了。婚姻，就是兩家之好，章家當年願意娶陳秀，固然有報恩的意思，但也是章家當時想給自己留條其他的路子。
章家那些年都算是詩書傳家，頗有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意味，後來家裡遭了那麼大的難處，章懷才痛定思痛，不能只是死讀書了，家裡開的鋪子，年景好的時候，固然收入不菲，但是年景差了是真的要人命的。
與陳家結親后，靠著陳旺的眼力，章家也買了些田地個人種著，也不要銀錢，只要了一半的糧食年年送來家裡，防止再發生當年的事。
但是如果陳瑞出了頭，比起還是普通的農戶陳家肯定更利於兩家的相處，陳秀和章鈺也更有依靠。妻者，齊也，妻家更好，對於兩家的未來也更好，如今都是家族聚居式的生活，如果一個出頭了，不僅是自己家族起飛，連著親家都能發展的好。
章和對著陳瑞這次郭家私塾的測試看重的很，因為如果陳瑞憑著自己的本事進了，那可真是未來可期。
就照章鈺來看吧，章鈺的讀書進度章和身為老子清楚的很，自己和老徐磨了多久，才把基礎磨實在了，去那邊測試還是將將及格。只不過短短兩年，章鈺就從丁等入了丙等了，自己考教章鈺也能發現他對書本的理解更深了，可見郭家私塾的厲害。
就算陳瑞已經是難得的聰慧孩子了，但是萬一那時候發揮不好，郭秀才沒看的上，後面想做入門檢測都難。導致陳瑞這次測驗，陳瑞是淡定得很，章和，陳萬，徐夫子這三人倒是緊張的不行。
陳瑞這麼淡定主要是他覺得這種測試有種詭異的熟悉感。彷彿他經歷過類似的一考定「終身」的考試。而且他現在學到的東西也只能是這樣了，這次儘力而為，不負師長的教導就行。再說了，如若考不上郭家私塾，就還待在徐夫子那邊念書，也未必全然是壞事吧，聽天由命。
陳家其餘人不太懂讀書上面的事情，但是他們都知道徐夫子是遠近聞名的好夫子。當年陳瑞能在他手下開蒙，也是靠著章和的面子，後面則是陳瑞自己爭氣，徐夫子才更愛重這個學生了。
正好陳瑞和陳萬晚上回家，吃飯的間隙，陳石就問起了陳萬，他畢竟是長輩，說話也方便開口。
「萬哥兒，瑞哥兒現在的徐夫子私塾還收人不？咱們家懷哥兒和珠哥兒年紀也快到了，這兩年瑞哥兒教教他小叔和幾個弟弟，咱們一起將孩子送到徐夫子那邊去。」陳石這麼說道。
陳瑞當然是答應的，他的書本用的珍惜，完全可以用著自己小時候的開蒙書教他們。陳萬說道：「徐夫子這幾日忙著其他事呢，最近只是草草打了聲招呼就走了，等著明兒我送瑞哥兒去那邊的時候，問問他。」
陳萬沒將陳瑞去郭家私塾考核的事情說了出來，雖然他很相信陳瑞，但是畢竟不是百分百的概率，他怕萬一沒成，家裡人有話說。
而徐夫子最近也在為陳瑞這次考核準備了好些考題，忙得不可開交，陳萬也沒說什麼假話。
陳才幾個也在聽著陳石和陳萬之間的對話，他們的孩子已了，差不多再過一兩年就可以開蒙了。縣城裡開蒙學的夫子挺多的，但是有些夫子要求的束脩高，或者是嫌貧愛富口碑不好。
陳家就算在縣城有些家當，不過就是一間一進的院子和前頭的米面鋪子，與縣城本地送去讀書的孩子們相比，多有不如。陳瑞的徐夫子開的蒙學是難得的口碑好，束脩也沒有那麼貴的，陳家自然想讓孩子們都去徐夫子那邊。..
但是徐夫子收的人精而少，也要看孩子的原本素質如何的，陳石几人就想著陳瑞在家裡好好教教小叔叔和弟弟們，打個基礎再送進去。
也是因為陳懷這幾個孩子扎堆生在一起了，如果陳家只得一個男孩到了適宜年紀，憑著陳瑞在徐夫子留下的良好印象，怎麼著都可以直接入學了，哪需得如此麻煩。
陳石還想再問，但是被陳旺的咳嗽打斷了。陳旺自從過繼陳瑞那年，身體就有些不好了，斷斷續續的老是生病，今年更是咳嗽不停。
陳家雖然各有小心思，對於長輩都是十分孝順的，陳旺今年八十四了，老話常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也得去，老人很難熬過去這兩個時間段。
陳瑞出生那年，陳旺就感慨過自己都快去見閻王爺還沒個曾孫子。但是那時候的陳旺只能說是感慨，今年陳旺的身體是肉眼可見的衰敗了下來。
陳旺是退伍的老兵，平時好鍛煉，陳瑞小時候不喜歡煙味，陳旺也因為陳瑞硬是戒了水煙，平時也是吃飽穿暖的，前幾年還是精神爍爍的滿村扛著陳瑞四處玩呢，這幾年衰敗的不像話。
聽著陳旺的咳嗽，陳瑞立刻放下碗筷站起來，跑到廚房灶台處，從中間一直溫著的水井罐兒里，盛了一碗熱水，遞給陳旺順順嗓子。
陳旺才咳嗽了兩聲，陳瑞這行雲流水的操作就下來了，陳家其餘人覺得不愧是老爺子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孩子。陳旺喝著熱水，心裡更是熨帖，他的瑞哥兒果真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