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賭局
傷勢好轉，非但沒有讓沈凜澹放鬆，還更加重了他心頭的哀傷。
上千年的冤魂鏡，哪怕他已經達到了常人難以達到的境界，也不是他說抗衡就能抗衡的。jj.br>
如果必須要留下一個人，誰留下？師尊嗎？師妹嗎？
都不行，那就，還是他來吧！
「如何獻祭？」
註定的結局，不管是誰問，靈錦媛都不會隱瞞，她回答的很乾脆：「刨丹散靈，挖心祭天。」
丹，修仙之人入門結丹，此後，所有的修習都依靠靈丹，刨出靈丹猶如生挖心臟。
人挖心臟，等於身死，修仙者挖靈丹，等於散盡修為。
散盡修為後再挖心，兩次極致的痛苦，何其狠毒。
「師兄，你要幹什麼？」
答案何其明顯，溫念夙心知肚明，沈凜澹既然問了，那就定然是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決定自己獻祭，決定讓他和師尊離開。
「凜澹，不可。」
楚卿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是，語氣里多出的焦急是顯而易見的。
按照沈凜澹如今的修為，他想做什麼，便是楚卿也不能在第一時間阻止。
「師尊，師妹，如果真的要留下一個人，那就讓我來吧！」
沈凜澹一寸一寸的用目光描摹著溫念夙那張清麗的面龐，想要將其深深的印刻在心底，永遠永遠的記著。
師妹，從出現開始，就無條件的幫助他，信任他，是除了師尊之外，唯二給過他溫暖的人，他對她的感情，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了質，拜過堂成過親，無憾，有時想想，到是師尊更加適合。
還有師尊，收他入門，教他修行，庇護他，關愛他，是時候該報答了。
沈凜澹的目光太過決絕，決絕的讓人心驚。
溫念夙後悔了，打心底里的後悔。
早知會有刨丹挖心的後果，她就不該那麼任性，覺得什麼事都盡在自己都掌握之中，再不濟還有喵時兜底。
如今好了，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喵時也不在。
不如，就賭上一賭。
賭贏了，皆大歡喜。
賭輸了，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回歸最初的軌道罷了。
「師兄，師尊，我有一個秘密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們，這個秘密很重要，你們想聽嗎？」
「不想。」
「不。」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表達的都是一樣的意思。
「這可不行，我想告訴你們，只不過，不是現在。」
溫念夙一歪頭，動作俏皮，語氣可愛，話說完，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兩張紙，很薄很薄的紙。
上面刻畫著複雜的紋路，一看就不簡單。
符紙在半空中自燃，在瞬息之間燃盡，沈凜澹和楚卿腳下便多出了一道圈。
圈裡升起一道閃著光的屏障，牢牢的將人困在裡面。
溫念夙不忍看兩人焦急的表情，掙扎的動作，背過了身去。
靈錦媛給了溫念夙一把鋒利的匕首，算是避免了生掏的局面。
溫念夙盯著手上的東西，在靈丹所在的位置比劃了幾下，肩膀一塌，實在下不去手。
這個時候，要是有麻藥就好了，全麻的那種。
符紙是以前系統給的，可以暫時困住想困住的東西，一直沒捨得用，溫念夙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時間有限，多番猶豫下，溫念夙能夠清晰的聽到身後的兩道屏障在不斷的攻擊下，破碎的聲音。
她不能再猶豫了，等楚卿和沈凜澹出來，她所做的一切，都將沒有意義。
匕首入體幾乎沒有聲音，溫念夙緊閉著眼睛，她不敢看，只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痛到麻木，渾渾噩噩中，自己的手在一片溫熱之中找到了一顆珠子，不是很大，靈氣充裕。
珠子離體的過程有點難受，珠子上好像粘連著無數的神經血管，外移一寸，連著的神經血管便扎針似的抽離一寸。
很簡單的動作，外人看不出其中的痛楚，能瞧見的只有顫抖的身軀。
其實，只用換個角度，就能清晰的看到，煞白的小臉，斗大的汗珠，痙攣的身體和鮮血淋漓的手。
抽離的過程對溫念夙來說很漫長，漫長到好像經歷了一個世紀，實際上卻很短，短到一片樹葉被風吹落都未能著地。
靈丹離體，伴隨著全身經脈上附著的靈氣同樣離體。
離體的瞬間，溫念夙彷彿蒼老了數十歲，遠遠看去，如同遲暮的老人。
心痛，沈凜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破了，痛到無法呼吸，理智全無，他對著阻礙了自己路徑的屏障用上了這輩子以來最大的力氣，一拳又一拳，終於，屏障上的裂口越來越大了，希望近在咫尺。
楚卿沒比他好多少，他的痛苦沒比沈凜澹少一分，只是身份地位在哪裡，他表現的冷靜不少，只不過，從哪只見殘影的動作中，可以稍微窺見其內心。
手中的珠子猶帶著溫度，溫念夙卻連捧起它的力氣都難以攢得，對修仙者來說無比重要的靈丹就那樣無情的滾落到血泊之中，沾染了一身污穢。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就像是無形之中的催促，容不得人停歇片刻。
溫念夙努力的拽緊了黏糊糊的匕首，用好不容易囤續的一點力氣，劃破了自己的胸口，刀落手起，一顆尚在跳動的心臟便出現在了她的手心。
整個過程，她全程閉著雙眼，在意識的最後一刻，溫念夙有點後悔，她該睜開眼睛的，該看看沈凜澹和楚卿的，哪怕只是一眼，都不枉她走的這一遭。
單薄的身軀緩緩倒下，緊閉的雙眼可能再也睜不開。
此時，被捆縛的兩人終於掙脫了束縛，齊齊的朝倒下的身影奔去。
總算是在著地的前一秒，兩雙手將其穩穩的接住了。
沒有過多的猶豫，接住人後，楚卿將人放在沈凜澹懷裡，第一時間去找生拋出體的心臟。
還來得及，只要他動作快，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但是，楚卿沒有找到，前前後後，翻遍了四周，都沒有找到。
按照他的感知能力，這是詭異的。